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二十人与候补们(四)

陈平安准备去云岩国京城看看,先寄了一封飞剑传信给种秋,大略说了这次找见青壤几个的过程和结果,让种秋捎话给那座临时组建的祖师堂,就说米大剑仙亲

自出马,可惜只抓着了两个帮凶,被跑掉了那个正主的符箓修士,但是这头蛮荒妖族肯定已经无力搅局,大渎沿岸数十国的大渎开凿一事可以放心复工。那面如白纸的凶相汉子,与他那姘头,也不知怎么想的,一番合计,着急忙慌离开荒庙,找见了山脚那边的陈平安,说他们夫妇二人愿为仙老爷鞍前马后,当奴作婢。陈平安哑然失笑,说自己习惯了单枪匹马走南闯北,不喜别人服侍,你们找错人了,不如另寻靠山去。约莫是见这位谈笑间便将三位魔道男女化作劫灰的仙师,比较和气,他们愈发坚定心思,在山路上纳头便拜,一个干嚎,一个梨花带雨,诉说这些年的艰辛苦楚,只是等到他们抬头,已经不见了那位书生的踪迹,他们犹不死心,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座荒废驿站里边,又瞧见了那位正在借灶煮饭的仙师。男子叫范铜,女鬼叫谢三娘,问那仙师,是不是嫌弃他们的低贱出身和腌臜过往。陈平安没说什么,只是请他们吃了顿简便的早餐,谢三娘是有个眼力劲的,手脚勤快,帮着收拾碗筷,陈平安也没有拦阻,打趣一句,你们自己就没点数吗,谁敢将你们带在身边,谁瞧见了我们这支队伍,不误会我们是打家劫舍的穷凶极恶之辈?妇人是有自知之明的,笑得花枝招展,汉子愁得直挠头

,凭良心讲,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他这面相,是天生的,打小在学塾念书,夫子都不敢打他的手心。

陈平安问了他们一个问题,如果先前在那荒庙内,一照面就打杀了你们,你们会怨谁?

妇人说话比较打官腔,倒是汉子比较实诚,说怨脸?好像也没一定要有个确切答案,接下来那位仙师,只是与他们问了些周边诸国的山下近况,两位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动身之前,陈平安说自己要去趟云

岩国京城,你们愿意跟着就跟着,两人眼睛一亮,刚好顺路,他们信誓旦旦保证只会远远跟着仙师,绝不会让人误会他们仨是一伙的。谢三娘早就从包裹里换了一身可以将身段包裹严实些的衣裙。汉子私底下提醒妇人,说那位仙老爷术法通神,道行高深是不假,你可别给老子戴顶帽子。走采阳补yīn一道的女鬼,笑得不行。说她这等蒲柳之姿,哪里入得了山上谱牒神仙的法眼。说到这里,汉子脸sèyīn沉起来,曾经给一位山上仙裔当过暖脚婢和美人盂的女鬼,也有几分暗自神伤。汉子叹息一声,愧疚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背,女鬼嫣然一笑,反手抓住他的手心,挠了挠,汉子立即心神荡漾起来,眼神便活了,往

妇人鼓囊囊的胸脯那边摸去。

走在前边的陈平安轻轻咳嗽几声,后边两位便有所收敛。

范铜是四境武夫,还算不得江湖上的好手,毕竟五、六境才有那小宗师的美誉,这也是范铜如此颠沛流离的唯一理由。

谢三娘是柳筋境鬼物,身边汉子阳气足,只要晚上功课做得足,便可让她白日行走无碍,只要别靠近城隍庙就没有问题。

汉子聚音成线密语道:“三娘,你说他为什么改变主意,允许我们跟着?”

女鬼以心声笑道:“总归是有利可图,不然带俩拖油瓶作甚,好玩吗?”

“有机会走趟渡口,买几封过时的山水邸报,看看有没有关于‘陈平安’的消息。”

“听风就是雨的,你想啥呢,能够被山水邸报写上名字的那种大人物,真能被咱们撞见?何况他说自己是谁就是谁啊?”“我觉得先前庙里那一男二女,是扎手的硬点子,随便拎出一个,对付咱们俩是绰绰有余了,这位陈仙师既然能够轻轻松松降服他们,保不准就是一位传说中的陆

地仙。”

陈平安也由着他们“窃窃私语”。

笼中雀要成就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完备的小千世界,余时务他们几个长短工,如今暂时还是在静态的死物上边下功夫。

关于各sè人物的“底本”,还只是开了个头。老话说一样米养百样人,描摹世间百态,就得至少有一百个人的一百种人生。

如那美人,无限面皮儿,需要各有各好。目前例如夏侯瓒这般,可以作为典型范式的人物,总共也就五十几个。就像先前跟余时务说的,单凭陈平安空想出来的人与事,往往太过合理,反而美中不足。所以作为报酬,休歇时,陈平安会让那对夫妇挑选一些能说的旧事,不拘是豪言壮举还是鸡毛蒜皮,什么都可以说。毕竟翻检搜集他人记忆一事,对付萧形、仙

藻几个,陈平安自然是信手拈来,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可要说对范铜他们用此手段,还真过不了自己的心关。

有朝一日,等到心相天地内有了百来个关键人物,就可以将笼中雀内所有风景、建筑、器物都串联起来。打个比方,若说垂杨系马,密炬高烧,月上柳梢头,庭院花影摇动等等,它们都是一幅幅定格的画,那么有了个人,便如鱼得水,随之活泼起来。而且搜集这些底稿人物,肯定难度会越来越大。等到真身返回扶摇麓道场,陈平安接下来的闭关,其中一件要务,就是统计一个假定耄耋之年的长寿老人,一辈子大致会看见

几十万、还是百万计的各异画面,看见了,又会记得几许。

所以陈平安又给青同寄了一封密信,在信上约好了见面地点。

一片梧桐叶,便是一座幻象天地。青同手上还有不少这类梧桐叶,如果铁了心不卖,可以借嘛,又不是不给钱,利息都可以谈。

周边并无一座仙家渡口,诸国人气都向鱼鳞渡聚拢了。

看得出来,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桐叶洲有了很大的改观,市井百工重兴,说是太平世道可能为时尚早,但乱世气象转淡,是毋庸置疑的。

一路行来,短亭杨柳接长亭,偶有外出郊游的靓装妇人和青葱少女,亭亭玉立其中。乡野村落鸡鸣犬吠,炊烟袅袅。期间陈平安收到了一封种夫子的回信,说那座祖师堂之内,至少半数成员对此事持有将信将疑的态度,所以很多小国得到消息之后,都是硬着头皮壮着胆子重新

凿渎。不难理解,先前米裕就是追杀青壤最卖力的一个,如今经由种秋给出杀二逃一的结果,祖师堂成员不是怀疑米大剑仙的杀力不够高,而是信不过米裕有这种好运

气。

是不是换成低一境却福缘深厚的黄庭,更能服众?

不过种秋在信上也笑言一句,只要山主在鱼鳞渡现身一次,保证各家势力疑虑尽消。

大概这就叫人的名树的影,隐官亲临桐叶洲杀妖,确实更像是一颗定心丸。

这天在一处山间栈道停步,范铜终于忍不住疑惑道:“陈仙师,咱们说的那些芝麻大小的事情,听着有意思?”

妇人对此也是好奇万分,竖起耳朵,想要知道个答案。陈平安随口说道:“读书人,都喜欢写文人笔记,记录山水见闻,朝野掌故,还有宫闱秘闻、官场内幕什么的。此外水仙山鬼,狐魅花妖,草木精怪,都得有一些

。不一定非要记载大事,琐碎事也是可以的。”陈平安怎么都没想到,只是这么一句随口胡诌的闲天,那对夫妇一听这个就来劲了,跟打了鸡血似的,本来感觉已经掏空故事的两人,一下子就开窍似的,在确定当真什么事情都可以讲述之后,妇人甚至掏出纸笔,帮着汉子一起按年份算起,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先嘀嘀咕咕,落笔纸上,等到写满几张纸,再去陈仙师那

边,当起了说书先生。

陈平安一边记录,一边调侃询问他们怎么就变得文思如泉涌了。

她捋过鬓角发丝,说若能在一本书上,有自己的名字和故事,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他双手握拳,眼神熠熠光彩,说自己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能够成为书上有名有姓的人。

原来如此。

汉子开始嫌弃自己的名字不好听,由于谐音饭桶,从小没少被笑话,汉子便询问陈仙师,要不要换个。

那位陈仙师说不用,这个名字,在书外不讨喜,书上反而有好处,因为容易被看客们一眼记住。

在一处旧豪奢之家的山野别业,已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骤然逢雨,他们在这边躲雨,雨歇时池水重新聚作水银窝。

那对夫妇时不时就要悄然走远,每次耗费一两刻钟光yīn不等,再回来时,俱是红光满脸,容颜焕发。陈平安搬了条太师椅坐在檐下,背后旧宅是一座五楹的宽大书屋,藏书万卷,里边书橱柜众多,倒塌歪斜,书籍散乱在地,悉数虫蛀发霉,昔年壁上所悬画幅,悉数坠地,漫漶破碎,兴许多年之前,可能会有一个饱腹诗书的老人在此,纵横排列如墙,壁上悬画依四季时令花期而变更,每逢有客来访入屋,不知主人所在

,需要高声呼喊名号,主人闻声佝偻走出……坐在太师椅上,陈平安开始翻检荒庙一役缴获的战利品,那剑修豆蔻有一件咫尺物,六棱的玉质刚卯。仙藻只有一件方寸物,是一柄形制特殊、连陈平安都不曾

见过的古镜,不过要论里边的家底,还是后者更为殷实,光是神仙钱,就有两百多颗谷雨钱,还有两件法宝。

反观豆蔻那边,就只有零零散散几件弃而不用的旧时小炼之物,品秩都不高。这与她是野修出身契合。

剑修确实穷。将两物重新收入袖中,得等那对夫妇鸣鼓收兵才好赶路,闲着也是闲着,陈平安就回到屋内,帮忙重新立起那些七倒八歪的橱柜,看得出来,旧主人是个真正的

读书人,所藏书籍皆不重版本,书上多有藏书印和眉批、题跋,是真的读书,而不是那种“看”“好书”。

那对夫妇今儿又去了一趟僻静后院,回来时却见多出了个颜sè绝艳的青袍女子,谢三娘便有些自惭形秽。

那青袍女子与陈仙师并排坐在檐下,汉子见着这般天仙似的人物,哪敢有半点歪心思,只觉得陈仙师与她一起走在市井,难免教人猜测,那男人肯定很有钱吧。来者正是从云岩国京城赶来的青同,其实与信上约定的位置还有几百里路程,只是青同闲不住,陈平安虽说故意收敛了一身道气,却完全没有遮掩行踪的意思,青同好歹是一位飞升境,施展掌观山河的手段,自然遥遥一看便知,但还是等到陈平安在此躲雨,才决定提前现身,至于陈平安为何身边会带那对很容易就天雷

勾动地火的的男女,青同对此并不好奇。不得不承认,那两位境界低微,可以忽略不计,床笫花样倒是挺多,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先前见着陈平安身边没有跟着那个黄帽青鞋的小陌,青同便情不自禁轻松几分。

嫩道人大抵可算半个自家人,知道的内幕更多,所以听闻此事,颇为不忿,你陈山主高风亮节,不好虚名,那就送给我啊。

外界得知是我嫩道人亲自出马,岂会怀疑什么。

由于老瞎子和李槐都不在身边的缘故,如今嫩道人似乎膨胀得厉害了。

云岩国这种手掌之地的小国,京城又能大到哪里去,可就是这么点地方,就有三位飞升境。化名景行的仰止,成了大泉姚氏的供奉。搬山和炼山两不误的嫩道人,这条飞升境,离了十万大山,好像就开始飞黄腾达行大运了。还要再加上那位道号青秘的冯雪涛,他如今被姜尚真连累,在桐叶洲的名声算是烂大街了,他不愿意去玉圭宗或是云窟福地,就代替那位道号老象的张丰谷,待在云岩国这边,做做供奉样

子。

张丰谷是如今玉圭宗辈分最高、年龄最长的祖师爷,是荀渊的师弟。不管是姜尚真,还是韦滢,先后两位宗主,可以说都是老人看着长大的。得有人帮玉圭宗在这边盯着,同时负责具体事务,玉圭宗可不敢这么使唤一位飞升境供奉,所以云窟福地的少主姜蘅,就需要常驻京城。他父亲可以跟与这位青

秘前辈言谈无忌,姜蘅却不敢有丝毫怠慢,终究是一位道行高深的飞升境。

早个几十年做客桐叶洲,桀骜如一洲仙师领袖的杜懋,估计也不敢与冯雪涛这种野修吆五喝六。

只是在离着鱼鳞渡只有几步路的陈平安这边,青同却刻意略过那仰止不谈。

陈平安就跟着假装不知。

青同说道:“谢了。”

陈平安笑道:“与人方便即是与己方便。家乡那边有句老话,去点力气不花钱的好事,能做就做,要多做,老了容易有晚福。”

原来除了搬离桐叶洲中部地界,其实对一洲本土妖族修士而言,近期还多出了一个好去处。

是一座横空出世的宗字头门派,名为梧桐山,宗主道号青玉,是一位闻所未闻的玉璞境修士。

梧桐山对外宣称,门派只收山泽精怪出身的“山上浊流”练气士。

这个桐叶洲新建宗门的份额,当然是陈平安帮忙讨要来的。

其实按照青同的资历和履历,他如果真要递信给中土文庙,说自己想要创建宗门,当个宗字头门派的开山鼻祖,属于两可之间。

只是青同既抹不开这个面子,更无法接受万一被文庙驳回的结果。所以陈平安,准确说来,是礼记学宫的茅司业,就当了一回“作伐的冰人”。

中土文庙允许青同的新建宗门,广开门路,接纳桐叶洲本土妖族。帮着这些成天提心吊胆、苦不堪言的山泽精怪之属,有个托身之所。诸洲练气士的搜山一事,经常会有一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明明是一样躲灾,谱牒修士重见天日了,重建道场,而他们却要到处躲藏,怨气不小,如今大伏书院处理各种冲突事件,忙得焦头烂额。故而某种程度上,桐叶洲开凿大渎,大兴土木,理清各地山水界线,无形中等于是帮着梧桐山,为渊驱鱼,聚拢本土妖族修士。所以青同那场略显寒酸的宗门创建典礼,唯一亮点,就是大伏书院程山长亲自前往道贺

程龙舟一到场,那些归顺梧桐树的妖族练气士,就彻底放下心来。这等官样文章,山上山下其实无二。

范铜与谢三娘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在檐下屏气凝神站着。他们再没眼界,再孤陋寡闻,单说青同那副气态,就足够震慑人心了。

这一路朝夕相处,与那位陈仙师混得熟了,会忍不住询问几句境界的事情。

陈先生自称是一位地仙,用剑。先前他在那荒庙所斩大妖,用上了飞剑手段,只是你们道行不济,未开天眼,看不真切……

既然这位女子,能够与陈仙师平起平坐,相谈甚欢,想来也是一位高不可攀的陆地神仙?

青同开门见山说道:“知道这趟把我喊过来的用意,说吧,想要几张梧桐叶。”

陈平安难得有些尴尬,解释道:“别误会,人情归人情,买卖归买卖,我们分开算。”

青同问道:“那就另算?”

要不是欠下这份人情,早就觊觎梧桐叶的陈山主,休想从自己这边黑走一张梧桐叶。

确实那些梧桐叶在他手上,恐怕连鸡肋都算不上,可偏是青同的心头好,有事没事就拿来养养眼。

就像此地,豪贵之家,开辟山林别业、建造都市庭院,乐此不疲,山上仙家,同样孜孜不倦开创下山、藩属,那么一片一天地的梧桐叶,岂不是更宝贵?

陈平安揉着下巴,不说话。

青同其实早有打算,买卖就算了,无甚意思,干脆凑个整数,送十张梧桐叶给陈平安。

就在此时,一道扎眼虹光从天而降,笔直砸向池塘,来势汹汹,可离着水面还有丈余距离,又转如一片羽毛飘然落下。貂帽少女大大咧咧说道:“碧霄道友说得对,小陌不在的时候,我是得看着点山主,可不能在我家小陌闭关期间,出一丢丢的纰漏,免得到嘴边的煮熟鸭子都飞喽

。”

谢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陈平安自己都有点理亏了,“别误会,我没喊她过来。”

越说越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别说青同,陈平安差点自己都不信。

谢狗疑惑道:“山主,误会啥?次席见山主,还要偷偷摸摸?”

那棵梧桐树精,认得,不熟。

听小陌说过,如今发达了,由于跟碧霄洞主当了万年邻居,就比较喜欢摆谱。一听这个谢狗当场就不乐意了,好在小陌又说不打不相识,对方已经当上了青萍剑宗的记名供奉,还被山主视为整座下宗的幕后护道人。谢狗便来了一句,真不

挑啊。

青同却未能认出眼前这位腮红鲜艳的貂帽少女。

但是她一口一个碧霄道友、我家小陌,却让青同知晓轻重利害。

道龄够长的,大可以吹牛皮不打草稿,说自己与谁谁是莫逆之交,但是几无例外,敢随便说自己与碧霄洞主相熟,称呼后缀以道友二字。

一旦被碧霄洞主知晓,真会让这种人“熟”的。

陈平安见没有认出谢狗的身份,就没有多说什么,否则不就成了挟恩自重外加威逼利诱?

青同不敢久留,二话不说,从袖中掏出早就备好的一只木匣,交给陈平安了事。

陈平安道了一声谢,青同说得空了就去梧桐山坐坐,陈平安说一定。只是青同不忘提醒一句,届时山主登山,不用表明身份。

陈平安无言以对。

有你这么邀请客人登门的?真不把我当外人?

等到心细如发的青同走远了,而非缩地山河,谢狗郁闷说道:“咋回事,这家伙很烦我?”

陈平安笑道:“估计是青同道友已经猜出你的身份了。”

那对夫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陈平安介绍道:“我有个小山头,她是次席供奉。”

不等两人说几句场面话,谢狗大手一挥,“莫要客套。”

谢狗突然笑嘻嘻问道:“你们俩是一对儿?”

范铜和谢三娘摸不着头脑,还只得点头。

谢狗双手抱拳,咧嘴笑道:“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青同前脚刚走,便又来了个凑热闹的黄衣老者。道行高深,一步跨越重重山脉,老者双脚落在水上,大袖鼓荡,天生的辟水神通,一池塘水激荡不已一扫而空,如开了一朵硕大的碧绿水花,只是顷刻间水花便

消散,重归池塘。黄衣老者凌波踏步,踩水走向屋舍那边,抖了抖袖子,笑呵呵一句,不曾想在穷山僻壤之地遇见陈山主。

嫩道人是循着这边的虹光异象而来,想要看看,有无扬名立万的机会。

之前在鸳鸯渚,与浩然飞升境修士放对,一战成名的滋味,相当不错哇。

来了才发现是陈平安这家伙,嫩道人便大失所望。

范铜不由得心中感慨一句,陈仙师认识的奇人异士,真多。

妇人却是心情古怪,先是荒庙降妖,再有接连山上朋友各展神通的真人露相,这位文弱书生模样的陈仙师……人不可貌相。

谢狗靠墙而立,打着哈欠。

嫩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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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嫩道人笑眯眯问道:“陈山主,这位道友是?”

谢狗抢先说道:“你就是之祠道友养的那条……”

陈平安咳嗽一声,貂帽少女只得改口道:“那位阍者?”

阍者一说,还是先前在剑气长城那边,与郑居中学来的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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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comments

  1. 匿名

    哇哈哈,第一,你们都是弟弟啊!没我能熬。。。

    沙发
  2. 匿名

    为什么见到什么人就带上啊

    板凳
  3. 未央

    我来了

    地板
  4. ......
  5. 巉瀺

    7月17日,昨日已更新,笔趣阁未更新

    51楼
  6. 巉瀺

    7月17日,昨日已更新,笔趣阁未更新

    52楼
  7. 匿名

    12天没更新了

    53楼
  8. 匿名

    还没更啊

    5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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