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二章 花实 (2)

“呵呵,从一洲山河挑选出来的天之骄子,空有境界修为和天材地宝,心性如此不堪大用。”

“之前我还奇怪为何最擅长雕琢人心的国师大人,把你们晾在那边,由着你们坐井观天,一个个眼睛长在额头上。原来如此,国师果然是早有打算的。”

晏皎然说着说着,好像又开始跑题了,眯眼而笑,“听说那位晏剑仙,在那场战事收官之前,他都在倒悬山春幡斋的一处账房打算盘。”

“所以没有人知道,我是多想要去见一见那个年轻隐官,亲口问问他,那位断了双臂依旧去城头的晏剑仙,到底剑术如何,杀妖又如何。”

“只是为了避嫌,见不成,问不得。所以这趟喊你来,还有这么个小事,需要你帮忙问问看。”

浩然天下的游历修士,面对剑气长城的剑修,

后来宝瓶洲的各国边军,面对大骊铁骑。

可能与早年晏皎然面对那个门房剑修,都是一样的感受。

晏皎然很快就会与巡狩使曹枰一起,去往蛮荒天下。

寺庙建在山脚,韩昼锦离去后,晏皎然斜靠房门,望向高处的青山。

空山无人,水流花开。

莫疑道人空坐禅,豪杰收剑便神仙。

鄱阳马氏家主,马沅生得膀大粗圆,满脸横肉,但是写得一手极妙的簪花小楷,精通术算,而且与人言语,永远细声细气。

马沅还没到五十岁,对于一名位列中枢的京官来说,可以说是官场上的正值壮年。

不过马沅既不是沙场武夫,也不是修道之人,如今却是管着整个大骊钱袋子的人。

论大骊官场爬升之快,就数北边京城的马沅,南边陪都的柳清风。

当然也是挨骂最多的那个。

因为如今的马沅,已经贵为户部尚书。

一国计相。

今天,一拨位高权重的户部清吏司主官,被尚书大人喊到屋内,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除了那个关翳然是例外。

也就是现在人多,只要关起门来,这家伙聊完了公务,都敢与尚书大人勾肩搭背的。

衙门当差,不敢喝酒,喝茶总归是没人拦着的,关翳然到了这边,聊完事情,就会四处搜刮茶叶。

谁让马沅的科举座师,就是关翳然的太爷爷呢。

谁让马沅在京为官时的历年京察,在外当官时的朝廷大计,马沅都是毫无悬念的次次甲等。

问题在每三年一次的于京察大计,从来都是吏部关老尚书的一亩三分地,即便还有其它衙门的辅官协同,而且官帽子都不小,但关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大权独揽。

马沅将那些户部郎官骂了个狗血淋头,一个个骂过去,谁都跑不掉。

将那些郎官当孙子训完之后,马沅单独留下了关翳然,看着那个年纪也不小了的下属,马沅百感交集,没来由想起了眼前这个家伙的太爷爷。

“马沅,从三品了。好消息呢,是你小子升官了,坏消息呢,是以后你的考评,就得看皇帝陛下的意思了。”

“不过你放心,陛下和国师那边,我都还算能够说上几句话。”

在马沅从吏部一步步升任侍郎的那几年,确实有点难熬。

不是当官有多难,而是做人难啊。

一位吏部天官在官场上毫不掩饰的保驾护航,让一位上柱国子弟承受了不少闲言蜚语。

在吏部的三年七迁,哪怕马沅是鄱阳马氏出身,谁不眼红?

后来平调到了户部,有次马沅与一大拨官员在尚书屋内议事,气得他一拍桌子,蹦出一句脍炙人口的官场名言。

“他娘的,老子承认自己是关老爷子的私生子,行了吧?!”

第二天朝会结束后,关老爷子专门喊住那个健步如飞的马沅,语重心长道:“马沅,以后这种话别瞎说,昨天的御书房议事,陛下和国师都有所耳闻了,国师还专门提了一嘴,陛下当时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劲啊。”

马沅点点头。

自己确实犯了官场忌讳。

不曾想关老爷子一巴掌打在马沅后脑勺上,“亏得国师帮忙说了句公道话,说我生不出你这种歪瓜裂枣的崽儿。”

玩笑归玩笑。

马沅其实很清楚自己为何能够在官场青云直上。

因为自己精通术算,对数字有一种天生的敏锐。

在马沅还是以新科进士在户部当差行走的时候,国师崔瀺私底下,曾经送给马沅一大摞的术算典籍,还有额外一张纸,纸上写了十道术算难题,以及十道类似科举策题。

马沅问道:“翳然,你觉得大骊还需要一位新国师吗?”

关翳然一阵头大,“马叔叔,这种问题,问我一个冷板凳芝麻官做什么,你得问皇帝陛下去。”

也不喊什么尚书大人了,可以问答这个问题的,就只能是一对异姓叔侄了。

马沅板起脸教训道:“放你个屁,六部衙门,大小九卿,就属我们户部板凳最不冷。”

关翳然又开始翻箱倒柜,如今尚书大人的茶叶藏得是越来越隐蔽了,一边找一边随口道:“谁官帽子大,嗓门就大。”

不愧是“马尚书的私生子”,才敢如此言行无忌。

马沅揉了揉脸颊,小王八蛋真是欠揍。

尚书大人背靠着椅子,桌上的案牍公文,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所有书籍折子,连个褶皱都没有的。

未必是大骊官场的文武官员,人人天生都想当个好官,都可以当个能臣干吏。

只是当庙堂有个人,年复一年,就那么冷眼看着所有人,而且谁都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些什么,就由不得我们不当个好官了。

但是那个人,私底下却对马沅说,哪天他不在官场了,你们还能如此,才是真正正确的事功学问。

天下有两三知己,可以不恨。

马沅不敢说国师是自己的知己,更不敢以国师崔瀺的知己自居。

生平有一极快意事,不枉此生。

我马沅身为一国计相,为大骊朝廷略尽绵薄之力,让所向披靡的大骊铁骑,战事不曾兵饷短缺一两银子,战后不曾克扣抚恤一两银子。

那么我马沅不牛气,谁算?

想到这里,尚书大人就觉得那个兔崽子的翻箱倒柜,也突然变得顺眼几分了。

马沅瞥了眼桌上的一方抄手砚,说道:“砚无铭文,美中不足。”

“就当是美玉不琢好了。”

终于给关翳然找出了一只锡制茶叶罐,刻有诗文,落款“石某”,出自

大家之手,比罐内的茶叶更金贵。

马沅默不作声。

关翳然将那锡罐收入袖中,一拍脑袋,说有份公文急需处理,脚步匆匆就往门外走。

马沅突然说道:“翳然,虽说择友是人生第一要务,但是还需要保持好一个分寸,远近得当,才能进退得体。”

关翳然刚刚跨过门槛,转头灿烂而笑,“晓得了,尚书大人。”

马沅伸出手,“拿来。”

关翳然装傻道:“什么?”

与户部衙署当邻居的鸿胪寺,一位老人喊来了荀趣。

荀趣只是个从九品的小小序班,照理说,跟鸿胪寺卿大人的官阶,差了十万八千里。

鸿胪寺作为大骊朝廷小九卿之一的衙门,本来按照六部衙门的调侃,就只是个放闷屁的地儿,只是如今随着大骊朝廷的蒸蒸日上,与别洲往来日渐频繁,鸿胪寺的地位就水涨船高,本来大骊的年轻官员,若是被调来鸿胪寺任职,都会视为一种贬谪,在官场极难有出头之日了,如今则不然。

寺卿大人神sè和蔼,笑问道:“荀趣,各部司的邸报准备得如何了?”

荀趣恭敬答道:“除了兵部那边依旧不愿松口,其余诸署都很好说话,比上次还要多出六份邸报。”

寺卿大人笑呵呵道:“六棵墙头草,随风倒。”

荀趣只当没听见老人的牢骚话。

这位鸿胪寺卿大人,名为长孙茂,京城本土士族出身,也就是那个曾经在正月里自己门口苦等关翳然不至、就大骂年轻人不懂做人的官场老人,不过无论是岁数,还是官场资历,还有官帽子,长孙茂都比吏部关老爷子低一个“辈分”。

自诩当了十年的神童,二十年的才子,三十年的名臣,等到哪天告老还乡,还要多活几年,争取再当个三十来年的神仙,到时候便可谓是半生富贵老清闲的两全之人矣。

鸿胪寺是大骊朝廷从无更换地址的老衙门之一,所以显得格外占地广袤,菖蒲河的上游就在这边流过,所以衙门里边小桥流水,风景优美。在最近百年之内,鸿胪寺的历任寺卿大人,功绩之一,就是一个个顶住压力,绝不搬迁,绝不让贤。

长孙茂轻轻揉着手腕,带着年轻序班一起散步在河上桥道,河边松柏常绿,黛sè参天,老人走在桥上,脚步缓慢,望向那些与大骊鸿胪寺差不多同龄的古木,忍不住感慨道:“人之生也直,此物自长年,去而不返者水也,不以时迁者松柏也。”

老人跺了跺脚,笑道:“在你们这拨年轻人进入鸿胪寺之前,可不知道在这儿当官的窝囊憋屈,最早的宗主国卢氏王朝、还有大隋官员出使大骊,他们在这儿说话,甭管官帽子大小,嗓门都会拔高几分,仿佛生怕我们大骊宋氏的鸿胪寺官员,个个是聋子。你说气不气人?”

“崔国师在京城所有衙门里边,就数对鸿胪寺最冷落,来这边做客的次数,屈指可数,屈指可数啊。上一次崔国师踏足此地,还是那元嘉五年的冬末了。所以鸿胪寺的老人,每每被别部衙门拿此事说事,确实都心虚,有点抬不起头。那年冬末,卢氏王朝的一个小小郎官,就可以领衔出使大骊京城,当时我作为新上任的鸿胪寺卿,陪同他们游览至此,听见了一句话,把我给气得脸sè铁青,嘴唇颤抖,差点没卷袖子跟他们干一架……”

老人拍了拍桥栏杆,“如果没有记错,就是在这附近了。”

老人抬起手,高高举起,高过头顶,“那会儿的卢氏官员,是这么看我们的,是这么跟我们说话的。”

“边关的马蹄声不响亮,我们鸿胪寺官员说话嗓门再大也没用。”

“只要沙场马蹄如雷,你哪怕一个字都不说,就没谁敢胡说八道了。”

老人收起手,指了指荀趣,“你们这些大骊官场的年轻人,尤其是如今在我们鸿胪寺当差的官员,很幸运啊,所以你们更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幸运,还要居安思危,要再接再厉。”

老人双手负后,自嘲笑道:“我那次算是憋出内伤了,一气之下就打算辞官,觉得有我没我,反正都没卵用。”

“在我给朝廷递交辞呈的那天,国师就出人意料地来到鸿胪寺了,我当时毕竟还算是这儿官最大的,就来这边见国师大人,我一肚子怨气,故意一个屁都不放,国师大人也没说什么,不劝,不骂,不生气,跟后来外界传闻得什么国师与我一番坦诚相见,指点江山,没半颗铜钱关系。其实国师就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只在国力强盛时,当官才算有滋有味,那么一国孱弱时,谁来当官?”

老人没来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可惜不是冬末,尚未大雪。

元嘉五年末的那场相逢,正值大雪隆冬,道路上积雪深重,压得那些松柏都时有断枝声,时不时劈啪作响。

那年国师在离开鸿胪寺之前,就是拍了拍长孙茂的肩膀,面带笑容,心平气和,与即将卸任的鸿胪寺卿说了一番言语。

但是没关系,你长孙茂不乐意当窝囊官,自有旁人挺身而出,你只管退隐山林坐享清福,文人袖手清谈,骂天骂地,大可以放心,以后的大骊朝廷,容得下你这样的书生意气。

长孙茂望向道路远方。

好像依稀看到了昔年一幕场景。

一个双鬓霜白的儒衫老人,在风雪中渐行渐远,就那么离开了鸿胪寺。

长孙茂今天仍是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比如那年自己被卢氏官员的一句话,气得七窍生烟,其实真正让长孙茂感到心如死灰的,是眼角余光瞥见的那些大骊鸿胪寺老人,那种近乎麻木的神sè,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理所当然。

长孙茂继续前行,“我呢,幸逢太平盛世,生在殷实门户,年少成名,官长贤能,家道优裕,娶妇淑静,生子聪慧。遭遇千年未有之变局,朝政清明,兵强马壮,挺然奋起,力挽狂澜。含饴弄孙,如果将来还能有个无疾而终,再有个过得去的美谥,人生如此,可以说是全福了。”

长孙茂突然转头问道:“那个陈山主的学问如何?”

荀趣有些意外,因为上次见面,寺卿大人就已经问过同样的问题,荀趣也给过自己的那个答案了。

长孙茂抬起双手,轻轻呵了口气,笑道:“作诗有何难,平平仄仄平。”

作诗是这般,为官亦是。可能当国师也是如此?

荀趣听得云里雾里。

意迟巷一处大宅子,厅堂上首坐着一位精神瞿烁的老妇人,双手持拐杖,笑眯起眼望向门外的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小姑娘。

老妪在大骊官场,被尊称为老太君。

她只比关老爷子小十二岁,刚好相差一轮,属相相同。

老妪站起身,与皇后娘娘行礼。

先受了一礼,皇后余勉赶紧以家族晚辈的身份回了一礼。

余瑜大大咧咧喊道:“二姨!”

老太君笑着点头。

宋续只觉得别扭至极。

老太君平时都在家乡那边静养。

上柱国姓氏,并不是所有都像袁、曹这样全盘落脚京城。

比如关家的根基,还是在那翊州云在郡。

老太君与皇后余勉坐在相邻的两张椅子上,老妪伸手轻轻握住余勉的手,望向坐在对面的小姑娘,神sè慈祥,欣慰笑道:“几年没见,总算有点姑娘样子了,走路时都有点起伏了,不然瞧着就是个假小子,难嫁。”

余瑜哈哈笑道:“好说好说,每年涨个二三两重,用不了几年,很快就当得起‘壮观’二字了!到时候改艳和韩昼锦加一块儿,都比不过我。”

皇后余勉笑容如常。

坐在余瑜身边的皇子殿下,只得绷着脸,默默喝茶。

老太君听着余瑜这个耳报神,聊了些京城近期的奇闻趣事。

偶尔点评几句。

“做人嘛,很简单。争取少做几件皱眉事,身边尽量少几个切齿人。路就宽了。”

“袁化境那个小王八犊子,修行太过顺遂,境界来得太快,高手气质没跟上,就跟一个人个头窜太快,脑子没跟上是一个道理。”

皇子宋续依旧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其实老太君跟袁化境的岁数,差不多的。

从口无遮拦的余瑜那边,宋续还听过一桩陈年旧事,袁化境在年少时,跟同龄人的老太君有过一场比较江湖气的纠纷。

老太君说道:“来时路上,在京畿边境,远远看见了一艘悬停渡船,洛王好像在上边?”

大骊藩王宋睦,皇帝宋和的同胞弟弟,封王就藩古洛州,洛州也是中部那条大渎的发源地之一。

宋续立即说道:“回老太君话,皇叔已经乘船去往蛮荒天下。”

老太君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皇后余勉的手。

老妇人笑问道:“殿下,你觉得那位落魄山陈剑仙,是更像咱们国师一些,还是更像山崖书院的齐山长?”

宋续有些为难,看了眼母后。

余勉轻轻摇头。

余瑜一拍椅把手,少女一如既往地言语无忌,“瞧着都像!”

“不可能。”

老妇人摇头道:“齐山长当年在书院讲学,既给人感觉如坐春风,又有冬日可爱之感,反观崔国师在庙堂上纵横捭阖,既让人觉得秋风肃杀,又有夏日可畏之感,两人性情迥异,怎么都不沾边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两者都占。余瑜,你肯定看错了。皇子殿下,还是你来说说看?”

宋续只得小心斟酌措辞,缓缓道:“与余瑜差不多,可能我也看错了。”

老太君笑呵呵点头道:“麻糍好吃。”

钦天监。

监正监副两人开始询问袁天风一事,因为大骊朝廷准备将龙州更名为处州,名字依循星宿分野之说,此外各郡县的名称、地界也就跟着有所变化,当年将龙泉郡升为龙州,因为地界囊括大半个落地生根的骊珠福地,相较于一般的州,龙州疆域极为广袤,可辖下却只有青瓷、宝溪、三江、香火四郡,这在大骊朝廷极为是不同寻常的设置,所以如今更改州名之外,还要新设数郡,以及增添更多的新县,等于是将一个龙州郡县全盘打乱,从头再来了。

龙州现任刺史魏礼,朝廷很快就会另有重要。

大骊官场公认有两处最容易获得升迁的风水宝地,一处是本土龙州,一处是旧藩属的青鸾国。

袁天风看着那幅旧龙州堪舆图,笑道:“我只负责取名,涉及具体的郡县地界划分,我不会有任何建议,至于这些名字,是用在郡府还是县上边,你们钦天监去与礼部自己商量着办。”

钦天监除了编订历书之外,其实统称为青乌先生的堪舆家,也有勘察地理之权。

如果说天象的变迁与人间帝王的兴衰戚戚相关,那么钦天监以术算之法推算天行之度,从而编订历法、代天授时,则是确立正朔的举动。

马监副笑道:“恳请袁先生畅所欲言。”

占卜相术,厌劾祠禳,称骨算命,生辰八字,紫微斗数,占梦……

这位袁先生,堪称无所不精。

袁天风报出一连串的郡县名字,仙都,缙云,兰溪,乌伤,武义,文成……

监正与马监副听到那些名称后,相视一笑。

袁天风突然说道:“取名一事,你们其实还可以征询某人的意见,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监正大人望向监副,咳嗽一声。

马监副置若罔闻,监正大人又开始咳嗽起来。

马监副转头问道:“监正大人,嗓子不舒服?”

监正喟然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马监副松了口气。

不料监正大人说道:“能者多劳,这次就还是让马老弟继续出马,姓马嘛,定然一马当先,马到成功。”

京城道正院。

那位来自大骊崇虚局的领袖道人,一直旁听议事,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

只是议事结束后,与葛岭一同走出道观。

葛岭是宝瓶洲东南地界的句容人氏。

与出身青鸾国白云观的那位道士,其实双方家乡相近,只不过在各自入京之前,双方并无交集。

皇宫花园,妇人趴在桌上,呜咽起来。

妇人猛然抬起头,冷哼一声。走着瞧!

只是当她看见桌上的那根青竹筷子,便又忍不住凄凄惨惨戚戚,怨天尤人起来。

小巷。

刘袈蓦然心弦紧绷,转头望向小巷里边。

少年睁大眼睛,第一次看见个从小巷走出、而不是走入小巷的不速之客。道行这么高的蟊贼?

刘袈气得不轻,好家伙,竟敢擅闯国师宅邸?

当我这个元婴修士,是吃素的?

老修士面沉如水,“赶紧报上名号,然后随我去一趟刑部。”

要是这家伙硬闯小巷,自己还能通融几分,拦下也就拦下了,拦不住就算对方艺高人胆大。

可是这厮竟敢直接越界,从国师的宅子那边晃荡出来,大摇大摆走到自己眼前,那就对不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没得商量了。

那人站在白玉道场边缘地界,自我介绍道:“白帝城,郑居中。”

少年刚想要习惯性为师父解释一番,介绍几句,然后添补一句,自己不曾见过白帝城郑居中的画卷,不晓得眼前这位,是真是假,故而辨别真伪一事,师父你就得自己定夺了。

刘老仙师差点热泪盈眶,终于遇到了一个打照面就自报名号的人。

只见刘袈一身浩然正气,侧过身让出道路,沉声道:“欢迎郑先生常来做客!”

————

陈平安走出皇城大门后,说道:“小陌,咱们再走几步路,就带我跟上那条渡船。”

裴钱和曹晴朗刚刚登上一条仙家渡船,启程南下,才没多久。

小陌点头,然后问道:“公子是担心那两位弟子学生?”

陈平安笑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就是想要多看看他们。顺便让他们把一个消息,转告我另外的一个学生。”

小陌好奇道:“公子的那个学生,可是陆道友说的崔先生?”

陈平安反问道:“你的那位陆道友,是怎么说崔东山的。”

小陌答道:“前中后与末尾,陆道友各有四个字的评语,分别是天纵奇才,不世之功,东山再起,人间侧目。”

陈平安点点头,难得流露出几分失落神sè,轻声道:“所以我这个当先生的,一直当得很名不副实。”

小陌摇头道:“我觉得公子的这位学生,绝对不会觉得自己先生是什么名不副实,只会觉得何其幸也,与有荣焉。”

陈平安忍了又忍,还是一个没忍住,一巴掌重重拍在小陌的肩膀,“都什么风气!果然与我无关。”

看网友对 第八百八十二章 花实 的精彩评论

19 comments

  1. 匿名

    沙发,谢谢

    沙发
  2. 匿名

    看完就第二了

    板凳
  3. 海涛

    第三了

    地板
  4. 看完就第四了

    四米大

    4楼
  5. 匿名

    不过瘾

    5楼
  6. 匿名

    第五了

    6楼
  7. 言念君子

    壮观!

    7楼
  8. 不才是我

    早上更新,真棒!

    8楼
  9. 落魄山

    又名马屁山,讲究马屁要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9楼
  10. 匿名

    这地名取的

    10楼
  11. 呒了

    第一

    11楼
  12. 呒了

    12楼
  13. 歌唱

    早上一更昨天放炮了吧

    13楼
  14. 路人

    开花结实是为因果

    14楼
  15. 白也

    快更新

    15楼
  16. 路人

    哈哈哈

    16楼
  17. 别写了,找个厂吧

    别写了,找个厂吧

    17楼
  18. 好好说话

    非要摁住你们脑袋的时候,才愿意听道理,说人话。

    18楼
  19. 哈哈哈

    这写得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谁演谁扑街 太啰嗦了

    1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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