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三章 刻字

陈平安站在那根将两轮明月牵线搭桥的蛛丝上,后撤一步,身形笔直坠落,去追那头主动撤离战场的远古大妖。

同时伸手一扯,将那根主人来不及收走的蛛丝收入袖中,反正有陆沉在,无后患之忧。

陈平安瞥了眼大门那边,一门之隔,就是青冥天下了,那边道气沛然,气象万千,似乎陆陆续续聚集起来一大拨的山巅道士。

白泽跟礼圣这对曾经并肩作战、且极其投缘的万年好友,结果万年之后,等到各自出手,皆毫不留情,为了那一轮即将搬徙出蛮荒天下的明月,一个拦阻四位剑修联袂拖月,一个就拦阻白泽的拦阻,双方打得天时大乱。

双方万年之前就已都是十四境大修士,又各自因为心中大道,主动选择放弃跻身十五境。

一尊白衣法相,古意苍茫,一尊儒衫法相,浩然正气。

礼圣儒衫上的每一条经纬丝线,就是一条浩然天下的“规矩。”

而细看之下,那“白泽法相”是由无数个妖族真名聚拢而成。

故而双方每一次法相崩碎,都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天翻地覆,大道之争。

陆沉好不容易才找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从袖中捻出一页道书,念念有词,随后丢掷一张紫气萦绕的自创符箓,通过那道衔接两座天下的大门,去往白玉京,给二师兄报喜,赶紧领着白玉京修士过来接引那轮明月,早早落袋为安,再立即关上大门,不然白泽一个发狠,直接将战场换到青冥天下,再一拳打碎那轮明月,后果不堪设想。

以白泽的境界修为,哪怕是在青冥天下,师兄余斗即便身穿法衣、手提仙剑,注定无法将其留下,一来礼圣到了青冥天下,大道压胜之重,无法想象,甚至要比至圣先师去往青冥天下还要夸张,再者陆沉最清楚师兄的脾气,是绝对不愿意与谁联手对敌的,尤其是白泽的合道方式,重伤不重伤的,没两样,只要被白泽返回蛮荒天下,以白泽的真身坚韧程度,加上白泽对天下众多道法的了解深度,相信很快就会恢复战力。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指点绯妃水法的。

那个从月宫废墟地底深处长眠中醒来的枯瘦老人,在下坠途中,仅是几个呼吸功夫,就已经变成中年男子的容貌,并且还处于类似道家返璞归真的玄妙状态,不出意外,相信它很快就会易容为年轻姿态,而这种变化,并非障眼法使然,是一种不可阻挡的大道显化。

这位飞升境巅峰大妖,笔直一线,坠向大地。

不曾想被那个头戴莲花冠的家伙跟上了。

大妖手持长剑,绕在背后,心弦微动,只是迅速权衡一番利弊,还是放弃递剑砍人的冲动。

双方间隔不过十数丈,两道剑气虹光一同直直撞向蛮荒大地,动静之大,如雷鸣震动。

大妖以蛮荒古语问道:“就不帮帮那位小夫子?”

不料那个人族修士,竟是以无比纯熟的蛮荒古语微笑道:“你不也没帮白先生?”

已是青年模样的那头巅峰大妖,略微惊讶,“难道是我看走眼了,你其实不是人族?”

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族修士,谁会吃饱了撑着,跑去钻研蛮荒古语?

再者这个修士身上,确实存在着一丝虚无缥缈的熟悉气息。

见那人笑着不说话,这头远古大妖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那人倒是实诚,“看能不能趁着你境界不稳,还没有真正重返巅峰,找机会做掉你。”

一网挂虚空,百亿杀气生。

最适宜那些占据地利的战场,只要在地底深处事先打造出一座老巢,只需“妨碍小虫飞”,对于自投罗网的人族中、下五境修士,和类似大骊铁骑的山下兵马而言,这头飞升境大妖,简直就是最可怕的阵师。

更何况这头远古大妖,还是一位承载着某条甚至数条远古剑道的巅峰剑修。

大妖哑然失笑。

如今的年轻修士,一个个的,境界都这么高,脾气都这么差,说话都这么直接吗?

眼前这位剑修,相较于先前几个,只说年龄一事,还要古怪,人身小天地的山河气象,以“周岁”年龄计算,明明不到五十岁,可如果按照光yīn长河塑造出的某种年轮来算,眼前剑修,年纪依旧不大,但好歹约莫有个三百岁的修道岁月了,只是偶尔又显露出四五千岁的道龄。

看着那个双手笼袖的年轻剑修,大妖冷笑道:“别在这儿诈我,你要真有能耐,有五成把握,早就出剑了。”

陈平安微笑道:“那就试试看?”

大妖没来由想起他的那个道侣,那小娘们,出剑真狠。

还是别试试看了。

没必要。

真正的缘由,还是那厮有意无意瞥了眼地面,好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一旦他双脚触及地面,就是结阵一座天地,天空地面,遍张罗网。

在自己的天地之内,再喊几个帮手,打个十四境修士,哪怕胜算不大,也要剥掉对方一层皮,比如与托月山知会一声……

他娘的,托月山怎么没了?

难道浩然天下已经打到了托月山?

环顾四周,看那人族的排兵布阵,根本不像啊。

这头大妖瞬间心凉了一截,迅速权衡利弊一番,还是先归拢昔年麾下那六洞妖魔精怪,吃饱喝足过后,恢复巅峰,才跟人问剑,更为稳妥。就是不知道万年之后,那帮徒子徒孙们,有无在蛮荒天下开枝散叶。

怎么自己这次被白泽唤醒之后,这么多意外?还有完没完了?

这头大妖神sè颇为无奈,愈发下定决心,得拗着性子,收一收脾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直截了当道:“说吧,怎么才肯各走一边。”

脸面一事,真不算什么。

当年术法如雨落人间,大地之上,无论妖族人族,唯有得大机缘者,得以登山修行。

而它其实相较于白泽、初升这拨妖族修士,算是修行晚辈了,而且资质一般,因为练剑一事,是它与一位至高存在,匍匐在地,磕头苦苦求来的。

陆沉察觉到陈平安的心境变化,不得不提醒道:“你可别真打起来,礼圣在这边跟白泽打架,比较吃亏的。”

陈平安心声道:“有数。”

陆沉松了口气。

陈平安笑道:“我看你手里那把剑还不错。”

先前一轮皓彩的精粹月sè,被这头巅峰大妖以秘法凝为一把长剑。

大妖绕后持剑之手,抖了个剑花,月光流溢,“早说,送你就是了。”

陈平安从袖中探出一手,不是去接剑,而是将背后那把夜游握在手中。

大妖点点头,有点意思。

之后双方便是倾力出剑,对砍一剑。

各自身形后退十数里,大妖手中长剑瞬间崩碎,化作一大片浓郁月光,月sè如水银一般浓稠。

大妖身形消散,大地之上蓦然出现一个巨坑,从明月废墟重返人间的那位妖族“年轻剑修”微微屈膝,挺直腰杆,抬头望向那个并未追杀自己的人族剑修,似乎要好好记住那张脸庞。

陈平安一挥袖子,将那些月sè收入囊中。

剑光一闪,去往剑气长城遗址。

当陈平安双脚踩踏在城头之上,陆沉一个后仰,躺在莲花道场之内,这位白玉京三掌教如释重负,贫道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何止是度日如年,简直是一天之内做完了千年事。

贺绶从天幕处落下身形,依旧遵循规矩,悬在城头之外,双脚不落地,老夫子小心翼翼取出那把古老神兵,都只敢将其虚握,而根本不敢攥住那把狭刀,贺绶轻轻推给那位风尘仆仆重返城头的年轻隐官,“这把刀,是老大剑仙一剑斩杀神灵‘行刑者’后遗落的兵刃,老大剑仙让我将此刀转交给你,算是你与宁剑仙的成亲贺礼。”

陆沉在那顶道冠内的莲花道场,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仔细端详那把传说中的兵刃,这可是当之无愧的“神兵”,比起什么后世的有灵仙兵,品秩还要高出一筹,无需炼化,只要能够让这类兵器认主,就可以获得一种甚至是数种远古神通。

贺绶提醒道:“隐官要小心些,此刃极难掌控。”

从化外天魔那边换来的狭刀斩勘,曾是斩龙台行刑之物。

隔着一座剑气长城的城墙,两刃相邻,君臣有别。

那尊远古高位神灵,行刑者现世之时曾言,有幸见此锋刃者即不幸。

陈平安点点头,仍是毫不犹豫伸手握住无鞘长刀的刀柄,没有半点异样,十分温顺。

老夫子贺绶颇为惭愧,这把神灵锋刃,先前被陈清都握在手中,没有半点桀骜,也就罢了,不料年轻隐官接过手,还是这般……轻巧。

要知道这段暂时代管这把兵刃的时间,光是为了镇压那份粹然神性引发的诸多异样,就让贺绶颇为吃力。

陆沉心中叹息一声。

不单单陈平安是某个一的缘故,还因为年轻隐官是一位止境武夫,以及一份玄之又玄的大道相契。

整个青冥天下,辛苦收集,四处搜刮,不光是从那些光yīn长河里边的破碎秘境捞取,甚至是大修士远游天外,以星辰作为渡口,移星换斗,总计才十八件神兵遗物,其中又只有两件,可与陆沉眼中此物品秩持平,一件在白玉京碧云楼,已经被封存数千年,是一副甲胄,相传是披甲者身上那件甲胄的三件赝品之一。

而这三件赝品,又衍生出了后世兵家铸造的三种兵家甲丸,经纬甲,金乌甲和神人甘露甲,而甘露甲当时一口气铸造了八件“祖宗”的开山之作,其中那件破碎不堪、禁制重重的“西嶽”,被陈平安从灵芝斋捡漏,其余分别是佛国,花苞,山鬼,水仙,霞光,彩衣,云海,不过大半都已销毁。

当年陆沉本来打算将那副甲胄从碧云楼那边偷出来,送给小师弟,但是没能得逞,被楼主拦阻,再与师兄余斗告了一记刁状。

余斗倒不是心疼这件重宝,而是认为那个小师弟,如今境界太低,暂时根本无法驾驭这件重宝,至少得是跻身仙人,才能抵消掉那份神性余韵。

另外一件神兵,流落在白玉京之外,也就是那个脾气极差的十四境老婆姨手中,使得那位女冠获得了一种“铸造者”神通,使得她能够单凭一己之力,就锻造出半仙兵、甚至是仙兵。

之外的十六件神兵,都不是十二尊高位神灵持有之物,品秩就要逊sè一筹了,其中一把,就是岁除宫吴霜降的狭刀斩勘,结果一路辗转,到了剑气长城,又被陈平安获得。

而这类神兵,又有个古怪之处,纯粹武夫用起来,就会十分顺手,几乎没什么后遗症,反观练气士手握至宝,就要小心再小心了,即便被修道之人炼化成功,还是容易造反,青冥天下,历史上这类惨事发生过十数起,修士道心被浸染,潜移默化,浑然不觉,都会性情大变。

最惨烈的一次,是一位好像走火入魔的飞升境大修士,差点凭借手中神兵,打破天外天屏障,捅

破天,还是白玉京大掌教亲自出手,才补上那个天大窟窿,而且拦下那位仗剑远游、打算砍掉那位修士头颅的师弟余斗,亲自将那位差点酿成大错的修士领回白玉京,跟随他修道数百年,最终恢复正常道心,甚至还担任了白玉京一城之主。

而这位白玉京道官,就是上任神霄城城主,也正是那位坐镇剑气长城天幕的道家圣人。

所以每一件神兵的去向以及每次现世,白玉京那边都会时刻关注。

陈平安突然以心声问道:“当年那件倒悬山灵芝斋卖不出去的的甘露甲,是故意让我捡漏的?谁的手笔,道老二?不太像,是邹子?”

陆沉端坐在道场内,单手掐诀,摆出一副沉吟不语状。

陈平安立即了然,就是这个成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家伙。

取出狭刀斩勘,加上那把“行刑”,陈平安将两把狭刀叠放悬佩腰间。

蹲下身,陈平安轻轻取出那两只酒壶,两坛骨灰,一手一只,悬在城头之外,酒壶贴着墙壁,轻轻一磕,两壶皆碎,随风飘散。

还乡了。

沉默许久,陈平安站起身,主动与贺绶笑道:“贺夫子只管落地城头好了,此次远游蛮荒腹地的具体路线,我们剑气长城这边,还需要跟文庙这边报备录档。”

贺绶笑着点头,亏得这位文圣的关门弟子善解人意,不然自己还真开不了这个口,以坐镇此地的陪祀圣贤身份,与五位剑修询问事宜,当然在理,却未必合情。可陈平安既然愿意以年轻隐官的身份主动提及,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贺绶立即喊来了一位儒家君子,两人一起落在城头上,后者与年轻隐官作揖致谢。

陈平安开门见山道:“我们此行,先后去了蛮荒天下的白花城,名为‘龙泓’的古战场遗址,大岳青山。云纹王朝玉版城,春涧山,仙簪城。酒泉宗,曳落河,托月山。总计九处。”

陈平安抬起头,“如果加上明月‘皓彩’,就是十个地方了。”

那位儒家君子早已取出笔墨纸,将那些地址一一记录在册,越听越心神震撼。除了春涧山相对陌生之外,其余地点,这位君子都再熟悉不过。

尤其是仙簪城,曳落河,托月山……让这位君子震惊之余,更觉得荒诞不已,若非眼前此人,正是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他都要忍不住出言质疑真假了,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让人不敢相信。

白花城,一座蛮荒宗字头山门,宗门覆灭,除了仙人境宗主以折损yīn神的跌境代价,勉强逃出生天,其余一位上五境掌律和地仙妖族修士,皆死。

之后的那处龙泓古战场,被剑光一扫而空。

不过陈平安也没忘记提了一嘴,这两地的具体战功,文庙事后仍需询问齐廷济他们。

贺老夫子盘腿而坐,眯眼抚须而笑,痛快痛快。

隐官陈平安,宁姚,齐廷济,陆芝,刑官豪素。

当这五位剑气长城剑修,联袂远游,便是如此长驱直入,势不可挡。

之后年轻隐官说到了将那座号称天下最高城的仙簪城,打成两截,打碎祖师堂。

听到这里,贺绶哈哈大笑。

那位负责提笔记录的君子愣在当场,以至于一时间都不敢落笔,不得不开口询问道:“隐官,仙簪城被打成两截了?我能不能问句题外话,怎么打断的?”

陈平安盘腿而坐,原本双拳虚握,轻轻搁放在膝盖上,这会儿便笑着抬了抬双手。

那位儒家君子便懂了。

“现任城主飞升城老修士玄圃已经毙命。”

陈平安说道:“被刑官豪素斩杀。”

这头飞升境大妖,真身是一条上古玄蛇,甚至连一颗妖丹都得以保全。

一般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捉对厮杀,只有双方实力悬殊的碾杀之局,一方将其瞬杀,例如飞剑瞬斩。

这桩战功,陈平安按照约定,让给了刑官豪素,记在对方名下,帮助豪素将功赎罪,完成与中土文庙的约定,得以远游青冥天下,从此获得自由身。

对于陈平安来说,豪素去往青冥天下,终究顶着一个末代刑官的头衔,是好事,晏溟、董画符这拨远游剑修,暂时境界不高,尤其是在跻身上五境之前,需要有个自家人的前辈护道。

再者豪素此人最为念旧,不然也不会对家乡那座“灵爽福地”,心生执念,好像此生练剑,只为寻仇。

陈平安补了一句,“回头刑官就会将玄圃真身连同妖丹一并交给文庙,交由文庙勘验此事。”

贺绶啧啧称奇道:“好个刑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为我浩然立下一桩天大战功了。有机会的话,老夫还要与豪素诚心道个歉。先前得知此人斩落南光照的头颅,这其实没什么,以怨报怨而已,老夫当时只是觉得一个剑气长城的刑官,在那场战事中半剑不出,连个妖族出身的老聋儿都不如,倒是回了浩然才开始斗狠逞凶,实在是当不起‘刑官’头衔。所以当时我曾与礼圣建言,将这犯禁的豪素往功德林一丢,刚好与刘叉有个伴,一个负责钓鱼,一个生火煮饭,不是神仙道侣胜似神仙道侣嘛。现在看来,是老夫误会豪素了。”

陈平安瞥了眼那轮越来越靠近大门的明月,说道:“豪素未必会亲手给出玄圃真身,可能会让齐宗主转交,还希望文庙这边通融一二。”

贺绶点头道:“这些都是小事了。我这边就可以答应下来。”

陈平安轻轻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在仙簪城那边,还与白玉京陆掌教联手,做成另外一事,就是将那座瑶光福地给收入囊中了,事后陆掌教返回青冥天下之前,就会将‘瑶光福地’交给文庙,换取将来三次重返浩然的机会。”

此外陈平安只是大致说了些过程,方便文庙那边找机会验证。

被仙簪城开山祖师归灵湘命名为“瑶光福地”,其实才是仙簪城被蛮荒誉为“天下武库”的根源所在。

没有了这座上等福地,以后的仙簪城,就等于彻底失去了兵器铸造的来源。

陆掌教一下子就不心疼那些价值连城的三山符,奔月符,洗剑符了。

都是小钱,一个修道之人,每天自称贫道贫道的,计较些许天材地宝神仙钱做什么。

贺绶咳嗽一声,伸出一只手,搭在那个君子执笔的那条胳膊上,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道:“隐官与陆掌教,此次精诚合作,获得‘瑶光福地’一事,功劳的主次之分,还是要实事求是,写上一写的。”

那位君子立即心领神会,妙笔生花,写得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陆沉对此也无所谓,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按照白玉京那边的情报,这位贺老夫子,是个出了名不通人情的老古板啊,就差没直接给个“腐儒”说法了。

关于曳落河一役,陈平安说得极为简略,只说一场拔河,自己从旧王座绯妃手中,强行截取三成水运。

陈平安问道:“贺老先生喝不喝酒?”

贺绶笑问道:“隐官难道不知道此事?”

陈平安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知道这种事做什么。

贺绶哈哈大笑,伸出手,“老夫不喝酒多年了,但是今天可以破例一回。”

这位老夫子酒能喝,但确实是不爱喝,属于当年连老秀才都劝不动的酒。

真正让贺绶觉得舒心之事,是这位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对自己这些所谓吃冷猪头肉的陪祀圣贤,在鸡毛蒜皮小事上的半点不了解。

这就意味着这个与文庙关系极为微妙、以至于让人完全不觉得他是文脉儒生之一的年轻隐官,看待文庙的态度,尤其是亚圣一脉,即便不算亲近,却也不至于心怀怨怼。不然就陈平安担任年轻隐官期间的行事风格,早就将文庙学宫书院、圣贤山长们的底细摸了个门儿清。

陈平安跟着笑起来,为颇为老江湖的老夫子递去一壶酒,是自家酒铺的青神山酒水。

陆沉心声问道:“那位前辈呢?”

先前双方持符奔月途中,好像那把从天外而来的长剑,就消失不见了,连陆沉都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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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网友对 第八百七十三章 刻字 的精彩评论

26 comments

  1. 今天明天后天

    坐镇大沙发

    沙发
  2. 右左

    第二是我的

    板凳
    • 右左

      大家好像都没有猜中刻的这个字

  3. 今天明天后天

    咕噜咕噜咕噜

    地板
  4. 匿名

    4楼
  5. 阿良是个剑客

    道法礼教,传承不妄。一为规矩,可法万物。。。

    5楼
  6. 匿名

    刻字 宁还是姚

    6楼
  7. 匿名

    居然是第一

    7楼
  8. 路人

    道祖摇摇头,“真要刻字,也只会是那个浮萍的‘萍’字。”
    老观主点点头。
    —— 第八百六十一章 开山
    信你道老祖准没错。

    8楼
  9. 路人

    好像没说吧 也有可能我没仔细看 我就看到一段 弄个綉字还是什么 嘲讽 哈哈哈

    9楼
  10. 阿良

    没猜着

    10楼
  11. 嘿嘿

    刻“苧”

    11楼
    • 123

      你真是个人才

    • 匿名

      这个字刻得奇奇怪怪

  12. 匿名

    笑死了

    12楼
  13. 持剑者

    蜘蛛妖,怕不怕

    13楼
  14. 拳到风云变色,剑出敢教日月变新颜

    猜了个平字,原来是萍字,此萍非彼平

    14楼
  15. 匿名

    这还要猜,前文道祖都说了 还猜?屁眼看书

    15楼
    • 匿名

      有人屁眼看书,有人屁眼说话哈哈哈哈

  16. 无名剑客

    他陈政华懂个屁的剑来

    16楼
  17. 怎么在这里搜书啊

    本站主页怎么进?球球了

    17楼
  18. 老大剑仙

    本命飞剑“浮萍”,当初问剑托月山之时破碎,具体神通不知,但是,后世有风起于青萍之末的说法,有一叶浮萍归大海的讲头

    18楼
  19. 剑客的粉丝

    剑客可能已经走了~

    19楼
  20. 15境的剑

    跌境?陈平安都跌过多少次境了,一点不慌

    20楼
  21. 宿伞

    更新吗

    21楼
  22. 匿名

    原以为会是春字,陈皮皮感激齐先生,令一层就是完成齐先生未到剑气长城心愿

    2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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