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十五章 但愿青帝常为主 (2)
文士愣了愣,东山?青萍剑宗的那个崔东山?
毕竟能够一路找到这里的修士,必然不会是寻常练气士。
云岩国京城内那个在今年二月二龙抬头那天,临时组建而起的祖师堂,专门是为了开凿一条大渎而起,在祖师堂那边拥有两个席位的,屈指可数,只是作为共同发起人的那几个势力,比如玉圭宗,供奉王霁,还有一位辈分极高却在外籍籍无名的老祖师。
当然还有那个横空出世的青萍剑宗,分别是泉府掌舵人种秋,以及景星峰峰主曹晴朗。
不知为何,作为首席供奉的大剑仙米裕,竟然将祖师堂席位,让位给了年纪轻轻的曹晴朗,不知青萍剑宗那边是何安排。
就如此不把一位剑气长城出身的大剑仙不当回事吗?
那个有“米拦腰”绰号的米裕,对此当真不会心怀芥蒂?
崔东山合拢折扇,笑眯眯道:“只要你答应我的邀请,我便可以反过来答应你一件事,作为见面礼。相信我,那可是一件让你心心念念几千年的事,定然让你得偿所愿。”
“哦?莫非崔宗主还能读心?”
“读心术?没有的事,我比较擅长猜人心思而已。”
这个由文运显化而生的云岩国读书人,笑道:“说说看。”
崔东山说道:“以后带你去趟中土文庙,与经生熹平切磋学问。”
“当真?”
“当真,必须当真!”
崔东山拍胸脯震天响,“我家先生,与那经生熹平,可是相见恨晚的忘年交,挚友!”
文士沉吟片刻,说道:“容我考虑考虑。”
崔东山点头道:“理当如此。”
文士突然问道:“你就不怕我与他有所勾结?”
崔东山唉了一声,“你这种边角料,也太高看自己了。我之所以问这个,只是好奇,他当年站在这里,有无默默流泪,哭得稀里哗啦。”
崔东山连忙为自己辩解,“别生气啊,我这个人说话直,刀子嘴豆腐心呢。不信?”
白衣少年呵了一口气,满满的臭豆腐气味。
文士哑然。
崔东山拿扇子轻轻敲打肩膀,笑了笑。
蛮荒文海周密,苦于人间无知己。
据说,只是据说,很多年前,离乡的浩然贾生曾经站在倒悬山,长长久久,独自北望家乡。
崔东山突然伸手挡在嘴边,“既然是自家人了,必须与你打个小报告,有蟊贼偷了你的雕版!可恨可恨,我们去打他一顿?!”
————
玉宣国京城,永嘉县。
一条巷弄内,有道士蓦然停步,望向一处小院内,轻轻咦了一声。
院内有个借着月sè光亮、正在编织簸箕的精瘦少年,耳尖,先是吓了一跳,等到转头望向陋巷那边,越过低矮的墙头,瞧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孔,黝黑少年满脸意外,不敢置信,喃喃出声道:“吴道长?”
道士捻须而笑,“又见面了,纯属巧合。”
少年赶忙放下手中编织一半的簸箕,起身来到矮墙边,惊喜询问,“吴道长这是?”
三更半夜,大晚上的,吴道长总不能是来此赏月吧?
道士环顾四周,沉声道:“近期京师有妖物作祟,道行不浅,横行无忌,擅长隐匿逃遁之术,今夜贫道就是一路追踪对方履迹至此,不曾想还是给它逃脱了,对方敢在一国首善之地,天子脚下,如此招摇过市,目无法纪,贫道自然不能忍它了。一般懂点术法皮毛的修道之人,无力对付,呵,可既然碰到贫道,算它这趟下山出门,没翻黄历了。”
少年茫然。
道士见此,便换了一番通俗易懂的市井白话,“有个成精的妖怪,下山害人,贫道要捉妖,替天行道。”
少年瞬间眼神熠熠,果然果然,被自己猜中了,这位一看就很仙风道骨的吴道长,绝不是只会算命挣钱,真是那种可以降妖除魔的神仙!
黄泥院墙不高,双方就隔墙对话。
院内少年矮小消瘦,巷内道士身材修长,高了一头。
少年忧心忡忡,压低嗓音问道:“吴道长,那妖物逃远了,会不会害人?”
“贫道既然已经现身,与它过过手,它已经知晓厉害了,今夜定然不敢在京城内露头了,只会找个地方乖乖躲藏起来。”
道士洒然笑道:“况且只是暂时被它逃离视野了,贫道自有几手独门仙法,保证在天亮之前拿下它,十拿九稳。这就叫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少年偷偷背过手,蹭了蹭麻布衣衫,壮起胆子,赧颜道:“吴道
长里边坐?”
道士嗯了一声,“也好,就与你蹭口水喝。水不用烧煮了,有水缸的话,往里边勺一瓢井水即可。”
少年打开院门栓,领着道士进了院子,先让那位吴道长坐在板凳上,他则立即去灶房水缸勺水,道士确实不讲究,没有坐凳子,只是径直一屁股坐在台阶那边,轻轻出声提醒少年,说直接拿葫芦瓢便是了,无需拿碗,等到少年一路小跑过来,道士接过那只老旧的葫芦瓢,仰头就喝,抹了抹嘴,归还葫芦瓢后,道士长呼出一口气,笑道:“谢了。一瓢水即可。”
等到少年将葫芦瓢放回灶房再返回,道士笑道:“对了,一直没问你姓甚名甚。”
少年也没有坐那板凳,学吴道长坐在台阶上,侧着身子,恭敬答道:“吴道长,我叫白云。”
道士点点头,“姓白名云?确实是一个很好记的名字。”
陆沉的天地篇中,曾有“千岁厌世去而上仙,乘彼白云至于帝乡”一语,大概这才是真正的无巧不成书?
少年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敢骗道长,其实白云只是现在的名字,我原本姓宁,叫宁吉。”
道士明显有些讶异,哦了一声,微笑道:“姓宁?很好的姓啊。”
沉默片刻,道士赞叹道:“若逢天文错乱,风雾不时,唯有修德责躬可得宁吉。宁吉,好名字。除了字面意思的寓意美好,想来当年为你取这个名字的人,对你是寄予厚望的。”
少年愣了愣,然后绷着脸,低下头,只是少年很快就抬起头,朝那位学问深厚的吴道长笑了笑。
这个名叫宁吉的少年,他的眼神深处,既有一种好似自怨自艾的伤感,也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感谢。
陈平安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道:“不过我觉得,取这个名字,可能都没那种文绉绉的期待,就只是字面意思,仅此而已,就是希望你无病无灾,安安稳稳。”
也曾年少过之人,再见某些少年,如见自己。
原本还能勉强绷着脸sè的宁吉,听到这句话后,霎时间便满脸泪水,低下头去,使劲点头。
少年忧愁与眷念,满地月光,流淌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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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雾如纱,朦朦胧胧间,出现了一头山君的轮廓,一双拳头大小的眼球,荧荧熠熠,摄人心魄。
这头山君行走无声,体型巨大,齿高于人,大如牛。
一般来说,山中多蛇,只是这处寺庙里边的巡山行者,却从无见到过大虫与长虫。
亏得寺庙里的巡山行者,没有看到这一幕,寺内山僧都是不曾修行仙术的肉眼凡胎,否则恐怕要被吓个魂不守舍。
袁化境拎着一只棉布袋子,与这头山君说道:“你先回吧,我会与陈山主说那件事,只是事成与否,终究得看你自身的造化。”
有大寺之名山,多有类似鱼龙听梵音的典故。
山君头颅点地,掉头离去。
袁化境将山上那座小寺作为消闲避暑之地,与这头始终无法炼形的山君认识多年。
数百年来,山中僧人,终其一生都不曾见其一面。
只留下一个历史久远的山志掌故,曾有山灵专门为大德高僧护法,僧人心不定时,它便会咆哮出声示警。
袁化境望向山门口那边,一步跨出,身形如云雾消散,聚拢时已经身在庙内,一处雅静客房内,室内犹有灯火。
那个以两鬓双白年迈儒士容貌示人的年轻隐官,手持一卷道书,打开门,笑道:“袁剑仙怎么下山了?”
其实双方先前在白天,在那聚仙崖畔凉亭内,没少聊。
袁化境伸出手,将那只袋子递给陈平安,“是此地土产,三斤黄精,聊表心意,不成敬意。”
“好东西,一直想要去山上挖来着,只是一拖再拖,就耽搁到现在。”
陈平安毫不客气,从袁化境手中接过袋子,提了提,掂量一番,“连袋子带黄精,二斤九两。”
黄精可以补气,安五脏,久服轻身延年。所以此物在药书上,别称“戊己芝”,以其得坤土之精粹,故而在山上练气士当中又有“仙人余粮”的说法,一向是谱牒仙师的常见药膳之一。不过各地黄精,药性悬殊。陈平安其实对此并不陌生,当年在家乡山上便有,不算罕见之物,所以更习惯将其称为米脯,视为一种救穷草。
袁化境开门见山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趟连夜下山,是有事相求。”
陈平安提起手中的那袋子黄精,笑道:“拿人家的手短,直说无妨,能帮的一定帮。”
袁化境说道:“山中有虎,开窍数百年了,始终无法成功炼形,这几斤黄精,就是它刨土而来,我只是帮忙转赠。”
陈平安思量片刻,微笑道:“这等山灵,神异之属,却凝滞于皮囊形骸,沦为古怪,难怪会着急,病急乱投医么。”
袁化境耐心等待那个答案。
陈平安提了提手中道书,也可以说是一本撮要便览本的草药书籍,自古道、医不分家。
“既然凑巧互为缘法。”
“这个忙,我帮了。”
袁化境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去。
陈平安笑着挽留道:“来都来了,不着急走,反正都闲来无事,就多聊几句。”
不由分说,领着袁化境跨过门槛,陈平安将那本书放在桌上,搬了条椅子给袁化境,袁化境看着简朴至极的屋子,倒是与他住处是差不多的光景。
陈平安笑道:“补全地支的那个周海镜,让你们没少头疼吧?”
袁化境一想到这位女子大宗师,确实头疼不已,不过说来奇怪,有周海镜加入地支一脉,原本关系疏淡的两座山头,如今都有点同仇敌忾的意味了。
陈平安随口问道:“如果没记错,你好像当过大骊秘书省的正字?”
袁化境淡然道:“家族安排而已,诗文小道,纸上虚事,无补于人心风俗,壮夫不为。”
陈平安啧啧出声,“听听,这话说的就有点欠揍了,站着说话不腰疼么,你有本事出去嚎一嗓子。”
袁化境一笑置之。
突然记起,眼前这位年轻隐官,身为文圣一脉的关门弟子,却好像连个贡生、秀才都不是?
陈平安问道:“你最早怎么会想到来这边躲清静的?”
袁化境略带几分自嘲神sè,给了个说了等于没说的模糊答案,“鬼使神差。”
然后袁化境反问道:“你在这边,是有所求?”
陈平安疑惑道:“为何有此问?”
袁化境瞥了眼这个看似满脸诚挚的家伙,腹诽不已,何必明知故问,你这位落魄山的年轻山主,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无利不起早。
陈平安笑道:“难道袁剑仙是觉得我所求之物,跟你来此的目的撞上了,打又打不过,只好连夜下山,既可以帮助那位山中道友寻求形解之法,也好来我这边,一探究竟,答案肯定,你就只好死了这条心,非,袁剑仙就还有机会。”
袁化境点点头,大大方方承认道:“确实有这份心思。”
陈平安说道:“要说我来这边无所求,你肯定不信,不过不管你怎么想的,我都只管以诚待人,心外无物,我所求之物,确实不在身外。”
一时间两两沉默。
陈平安率先开口,好奇问道:“是什么样的宝贝,值得袁剑仙如此上心?”
察觉到陈平安的那份异样脸sè,袁化境没好气道:“无论是身为袁氏子弟,还是作为一位剑修,都没有不告自取或是强取豪夺的理由。”
陈平安点点头,袁化境这点自负和傲气还是有的。
袁化境突然问道:“你是否见过那位鸡汤和尚,僧人神清?”
陈平安点点头,“先前参加文庙议事的时候,遥遥见过这位佛门龙象,但是没聊过。”
“那你可曾听说这位佛门龙象的三场护法?”
陈平安摇摇头,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等秘事,见袁化境一脸怀疑,只得笑着解释道:“信不信由你,我这么多年,对佛门公案确实了解不少,但是这种山上密事,确实是不太去探究的。”
袁化境将信将疑,便将那三场护法大致说了,僧人神清的第一次护法,是白马驮经,佛法东传。
第二次,是在青冥天下,曾经有过一场影响深远的佛道争论,诸多道子辩论失败,按约当场剃发,更换门庭,转入佛门。
第三次护道,是在那破头山“不择根机,大开法门”的东山寺,为一年轻僧人秘密护送下山至一处渡口。
陈平安听到这里,轻轻点头。
袁化境问道:“你既然精通金石篆刻,那肯定知道世间有一幅sè泽鲜红的印蜕,却无文字。”
陈平安神sè肃穆道:“当然,是那位那位禅宗祖师的一块舂米坠腰石,当年他上山求法五祖,初入寺庙做舂米役工,因为身体瘦弱,六祖便只好腰石舂米。”
袁化境没有藏掖,径直说出一个真相,“这幅印蜕,就在这座寺庙里边。”
此事极为隐蔽,大骊官方没有任何档案记录,只是当年崔国师随口提及,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袁化境便想要来此碰碰运气。
陈平安问道:“与你那把深藏不露的本命飞剑,有些关系?”
袁化境显得极为坦诚,“不是有些关系,而是关捩所在。”
陈平安小有意外,只是既然涉及袁化境的修道根本,就不追问了。
他与这位上柱国袁氏嫡出子孙,非敌非友,虽说今天多聊了几句,关系有所缓和,可终究交情没好到那份上。
袁化境沉默许久,冷不丁说道:“我看似拥有两把本命飞剑,其实其中一把,却是仿剑,而且出自崔国师之手。”
陈平安陷入沉思。
袁化境问道:“与你问一事,回不回答都随意,那位斩龙之人,他合道十四境的路径,你清不清楚?能不能说?”
就因为这位剑修的存在,导致三千年来,人间所有蛟龙后裔、水仙精怪,所有有希望成就真龙大道的,竟然无一胆敢“越过雷池半步”,如那黄庭国境内的万年老蛟,何等道龄漫长,不就始终不敢走水?
不就是怕那一剑横空,又过洞庭?
陈平安回过神,摇头道:“太犯忌讳了,不宜与你泄露天机。”
袁化境点点头。
陈平安说道:“那把仿剑,仿制我师兄左右的本命飞剑,对不对?”
袁化境笑道:“你猜。”
他娘的,学这位年轻隐官yīn阳怪气说话,果然舒坦。
陈平安不以为意,笑道:“袁剑仙只是学到一点皮毛而已,有什么值得乐呵的,任重道远,再接再厉。”
屋外静谧,庭前柏树子。
沙发🈶️木有
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天天蜻蜓点水
左右的本名飞剑是什么
就这?
但愿不要这么水
动不动就我是东山东山的烦不烦,这本书写到最后没几个不烦的是个人都要搞点口头禅招牌动作,嗑瓜子双手拢袖绝了
爷来啦
实在看不下去了
八楼说的对,陈政华大水比,呸
就这,书还想卖钱
袁化境这群人在文中到底起什么作用啊
一直跟着看。已经失望好一段时间了,到这一章,就当它大结局了,不跟了。
看评论数量,追书的人少了很多呀
什么玩意
哈哈哈
嘿嘿嘿 我的本命飛劍
总不能一直有希望吧
吊信息一点没有,扯淡划水一大堆
哑巴胡大水怪都没他水
取老剑条吧!!
左右?是谁?
幸亏是文圣徒弟,要是如来弟子,整500分身,那写起来……
等了几天就这?找个厂打螺丝吧
还没看,听说风评不好
我已经有三四章没看了,更新了就来看看评论,内容一个字都不看,因为看了肯定会失望。
写的什么玩意儿啊 水的太厉害了
这场面太宏大了,每一张都是一个单独的故事,单独看一张也不需要上下文
下一章是什么时候
更新的太慢了
总管下面没有‘上面也是浆糊。
你半年不看这书,主线都没任何进展
垃圾 大水逼
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水的一批,还更新这么慢
停了吧,再更也没有意思,因为没有什么人气,也极少人看了。
大师傅
74488
听话,让我看看是谁急了(滑稽)
写的什么基霸
没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