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九章 风雪旧曾谙

(抱歉抱歉,更新晚了。)

雪似白衣衣似雪,浑疑雪人是一物。

秦不疑总觉得此人有点眼熟,只是她仔细检索一番心湖记忆,偏偏没有谁对得上号。

崔东山与那秦不疑挤出个大大的灿烂笑容,然后压低嗓音,恳请宋老前辈挪步,随他稍远观战,免得两位止境武夫的这场山巅问拳,施展不开手脚。然后带着汪幔梦他们远离城门口,崔东山打算挑选一处高门大宅的屋顶作为观战场地,只是今天这场风雪夜中,雪大风饕,六出纷飞,视线受阻,钱猴儿几个境界太低,是注定看不清双方出拳了,先前先生与韩万斩的那番对话,崔东山动了点手脚,汪幔梦都未能听得真切,等到将来知道了今夜问拳双方的身份,悔死他们。

问拳双方,在大街上遥遥对峙,都并不着急出手。

韩-光虎站在原地,只是提了提靴子,再次落脚之时,整条积雪厚达一尺有余的大街,就像被滚烫热水一冲而过,雾气升腾,等到老武夫放缓呼吸站定,如铺设出一条地龙,道路干燥异常,落雪不等洒落地面就自行消融,最终只有陈平安脚边四周,依旧留有积雪。

宋雨烧跟着崔东山撤出街道,于拐角处回看一眼那种异象,老人笑了笑,谁说我辈武夫不神仙。

崔东山很清楚,先生为何要领拳,当然跟那位韩万斩做事情不地道有关系,但是除此之外,又有一份私心。

想让宋前辈放心。

如何放心?

很简单,老人只需亲眼看过了昔年背剑少年的如今拳法,就可以真正放心。

宋雨烧犹豫了一下,聚音成线,与身边白衣少年问道:“崔宗主,你家先生能不能赢?”

先前吃火锅,听陈平安说过几个学生弟子,崔东山如今已经是青萍剑宗的首任宗主了。

老人与陈平安单独相处,从来言语无忌,直呼其名算什么,但是在崔东山这边,宋雨烧却是更换了称呼。

一个晚辈,学业有成,能写几副春联,能说几句圣贤道理,或是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老人肯定会欣慰,却未必能够彻底放心,宦海沉浮,仕途云波诡谲,公门修行勾心斗角……同样的道理,行走江湖,人心险恶,尤其拳高者与善恶无关,而且不得不承认,越是恪守江湖道义的年轻人,越是容易吃亏。宋雨烧是老江湖不假,却不迂腐死板,所以看待陈平安脚下的江湖路,老人就更加为难,既希望陈平安大道直行,登高顺遂,又希望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不至于因为信奉道义、循规蹈矩而受伤……

大概这种矛盾心理,有了晚辈的长辈才会有。

“宋前辈喊我东山即可。”

崔东山再皮实,敢在韩万斩那边胡说八道,都不是暗戳戳恶心人,而是明晃晃挑衅对方,却也不敢在宋雨烧这边嬉皮笑脸。

“先生不会输的。哪怕是跟曹慈问拳,表面上看,确实是连输了四场,可我家先生有自己的想法,无非是输拳在外,赢拳在己,只是这种心境,不足为外人道也,曹慈明白就可以了,当然宋老前辈也肯定是心里有数了。”

宋雨烧说道:“我是担心这场突如其来的切磋,你家先生既要堂而皇之赢拳,还需掌握好分寸和火候,难上加难,太吃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宋雨烧的武学境界是不高,但是这辈子走惯了江湖,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熟谙人情世故,故而此中三昧,了然于胸。

崔东山低头搓手笑道:“没事,宋老前辈你还不知道吧,先前在咱们仙都山谪仙峰,先生曾经为桐叶洲黄衣芸教拳一场,打着打着,她就打破了十境气盛一层的瓶颈,只因为先生出拳极有分寸,非但没有伤了和气,如今蒲山云草堂反而是与青萍剑宗正式缔结盟约的山上盟友了,再过个一百两年,两家谱牒子弟,相互往来频繁,大概就算是那‘世交’之谊了嘛。”

当年梳水国,宋雨烧金盆洗手,选择退出江湖,那位在松溪国名声鹊起的青竹剑仙苏琅,不依不饶,坏了江湖规矩,执意要与宋雨烧比试,刚刚跻身金身境,就急不可耐地登门拜访剑水山庄,打算踩着梳水国剑圣的肩膀,坐实自己宝瓶洲中部数国剑术第一人的江湖头把交椅。结果被一位货真价实的年轻“剑仙”,逼退苏琅,将其一招打回小镇内。之后陈平安为了取回那把竹黄剑鞘,在文庙议事途中,找到了马癯仙,更是大打出手,不惜与女子武神裴杯一脉和中土大端王朝交恶,可惜陈平安这小子先后两次出手,老人都不曾亲眼见过。

老人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当年在家乡那边与背剑少年初次相逢,早就肯定陈平安未来的武学之路,走得不会慢,更不会差。

但是宋雨烧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如此之早,这般……先声夺人。

街上,陈平安环顾四周,一座空城,看客寥寥。

昔年在剑气长城,每逢二掌柜与人问拳,还是很热闹的。

韩-光虎提醒道:“老夫还是那么个意思,动手别藏私,否则这场问拳,陈宗师就是打人又打脸了。”

陈平安微笑道:“早点打完这一架,晚辈就请前辈喝酒。”

韩-光虎哑然失笑,年轻人倒是会说客气话。

秦不疑一行人,纷纷御风去往城头,简明从腋下抽出那把大泉王朝的镇国法刀“名泉”,拨去身边城墙上边的积雪,咧咧嘴,“无冤无仇的,又不算狭路相逢,才刚见面,这就打起来啦?”

难道所有上了境界的纯粹武夫,都是喜欢见面就干架的武痴吗?

简明难免担忧几分,韩老儿不会有事吧,江湖上都说拳怕少壮,乱拳打死老师傅,何况韩老儿如今跌了境,落了病根,每天都咳嗽,随身携带那几瓶来自山上的灵丹妙药,始终治标不治本,要不是曾先生提醒简明不可任性妄为,简明都想要去清境山青虎宫偷几颗“羽化丸”了。反观那位年轻隐官,青壮岁数,崛起极快,又是见过大场面的,如今可是正值如日中天的光景、气象,境界,体魄,气势,都在巅峰。韩老儿真会挑对手,怎么打?

松脂说道:“不用担心,双方杀气不重,会点到即止。遇见了,机会难得,武学宗师的切磋,不比仙师斗法,后者很难查漏补缺,武夫问拳,只要不下狠手,不一门心思奔着分生死去,即便受伤,长远来看,裨益不小。”

一洲版图,才几个止境宗师?像那武运稀薄的皑皑洲,就只有雷公庙的沛阿香一人是武道十境,沛阿香想要切磋拳法,就要跨洲远游,北俱芦洲是肯定不会去的,有王赴愬这个嘴巴极臭的老匹夫,偏偏流霞洲的武学第一人,又是女子,再加上沛阿香本人不太远游,喜欢清静,故而跻身止境后,出拳次数寥寥,导致沛阿香至今未能跻身归真一层。

曾先生笑道:“这是因为两人都无杀心,至于他们身上那股杀气,是各自拳罡过于浓郁使然,在门外汉眼中,就成了杀意。”

皆无杀心,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管是金甲洲的韩万斩,还是避暑行宫的年轻隐官,广义而言,都能算是并肩而立的战友。说不定双方内心深处,多少会有点惺惺相惜,只是韩老儿脸皮薄,说不出口罢了。毕竟若非蛮荒妖族大军,在剑气长城被阻滞多年,尤其是比起最早推衍结果的那个预期,蛮荒妖族被拦在剑气长城之外的时间,要多出至少两到三年,这就等于让中土文庙和金甲洲山下山下多出了两三年的准备,否则金甲洲伤亡只会更加惨重,动辄多死几千万人。

不过两位止境问拳,到底不是儿戏,只要有一方想着分出个明明白白的胜负,就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况且韩老儿那几手压箱底的拳法,的确分量不轻。

秦不疑耐心解释道:“简明,武夫练拳,淬炼体魄,之所以要不断与人问拳,就在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人身小天地,筋骨如山川龙脉,血气似大渎江河,一场好的问拳,如同搬山徙水,破而后立,开辟坦途,能够让一口纯粹真气流转更快。浩然历史上,据说曾有几位武学造诣极其深厚的大宗师,除了自身拳法之外,为人教拳喂拳,更是绝顶,不但能够为晚辈搬山倒海,甚至可以帮人养伤,当然只是传闻。”

曾先生说道:“秦道友所谓的这种高人,我倒是有幸见过两位。”

简明好奇问道:“哪两位?”

曾先生缓缓道:“中土张条霞。宝瓶洲崔诚。”

简明说道:“我当然听说过张条霞,裴杯之前的天下武学第一人,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只是这崔诚,又是何方神圣?竟然还是宝瓶洲本土武夫,为何没什么名气?”

曾先生说道:“山下武夫,不是山上修士,寿命有限,断头路本就不是修道之人刻意贬低武夫的措辞,故而往往百年光yīn一过,人与事迹,就是些可以称之为掌故的老黄历了,再加上此人一直以读书人自居,后来还有过一场家族变故,家族祠堂谱牒都被除名了,如今你们宝瓶洲的年轻人不曾听说这个名字,并不奇怪。”

秦不疑恍然道:“张师兄当年曾经偶遇一位游历中土神洲的外乡儒衫文士,当时老人显得失魂落魄,只是自称姓崔,不愿吐露真名,而且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好像有点走火入魔的迹象了,一场萍水相逢,因为相见投缘,师兄便也不愿探究对方身份,只是专程为此人护送了一段山水路程,每当此人清醒时,便谈吐不俗,学问醇厚,其中一语,让张师兄至今记忆犹新,此人曾说大丈夫为人处世,言语要真,待人要诚,立身要正,治学要严谨,出拳要有理。”

曾先生笑着点头道:“崔诚毕生所求,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是行之有道。”

秦不疑看了眼一身青sè棉衣的男人,难不成此人境遇坎坷,也是你们赊刀人的手笔?

洗冤人三脉,在浩然八洲都有不同程度的布局,唯独在宝瓶洲,好像由于西山剑隐一脉碰过壁,吃过一次大苦头,很快就全部退出去了,秦不疑的那位师兄,据说之所以能够带着几位嫡传弟子一同活着离开宝瓶洲,还是某人念旧情,破例放了他们一马。

曾先生以心声笑道:“我胆子再大,也不敢与崔诚赊刀买卖,否则就是活腻歪了,注定走不出宝瓶洲的。”

两拨看客,秦不疑他们在城头这边,崔东山那边则挑好一处相对视野开阔的高楼屋顶。

街上两人,在即将出拳之际,陈平安猛然抬头,望向城头那边,挥了挥手。

韩-光虎不明就里,出拳也不是,收拳也不对,又不能傻乎乎转头望去,要是陈平安借此机会,突然出手,岂不是被几拳撂倒的下场?

陈平安这家伙的问拳名声,如今在浩然山顶一小撮止境武夫当中广为流传,可不太好。

崔东山幽幽叹了口气,立即顺着先生的视线望去,瞧见了一位站在城头上的高大女子,无声无息出现,她孤零零站在风雪中,正眯眼而笑。

只要她不愿人知,便是崔东山这种自认可以一只手随便打两个仙人境的仙人,也是毫无察觉的。

她对自家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只是她怎么从天外返回人间了?

宋雨烧也瞧见了那位女子的身形,疑惑道:“这位是?”

崔东山小心翼翼说道:“算是先生的剑侍?”

宋雨烧笑道:“只要不是那种关系就好。”

崔东山好似冻成一只鹌鹑,绝对不敢搭话。

秦不疑下意识按住刀柄,如临大敌,转头望向那位不速之客,没有先前大剑仙米裕的那种露面排场,但是却让秦不疑觉得这位女修就是……天地本身。

松脂转身,想要挪步前行,尽量护住所有人,却惊骇发现自己如同深陷泥泞,竟是抬脚都难。

刹那之间,这位洛阳木客,发现自己已是道心凝结,灵气冰冻,松脂一身可谓驳杂的术法神通,就像暂时悉数归还给了一个前来讨债的老天爷?

曾先生依旧保持原先眺望大街的姿势,纹丝不动,不转身不挪步,甚至强行让自己不起念。

那位白衣女子也没有与秦不疑他们 ,只是从城头飘落在街道上,再与韩-光虎擦肩而过,后者刚要出拳,

不是试探对方深浅,也不是不知轻重,无缘无故就要跟个神出鬼没的女修,而是老人心中升起一种没有半点道理可讲的错觉,此拳不出,终生遗憾,以后再想要重返归真一层,就是痴人说梦。除此之外,年迈武夫在冥冥之中,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大道压胜之感,宿命死敌、天生大敌在此,当为天下武夫递出此拳!

陈平安不易察觉地微微摇头示意,然后笑问道:“怎么来了?”

她笑道:“等得有点无聊啊。”

好像等到双方一开口叙旧,整座风雪天地就恢复了正常的大道运转。

她路过韩-光虎身边的时候,故意放缓脚步,转头看着那个想要出拳的老武夫。

她没有开口言语,但是韩-光虎心湖中,已经激荡起惊涛骇浪,老人可以清晰听到她的清冷嗓音,略带讥讽之意。

“还是有点能耐的,小小年纪,就能够体察武道顶点的那道破碎敕令,可惜受限于庸碌资质和命理阳寿,注定登顶不成了,地上俗子见不到真神。”

“你,是……”

“卯足劲说句全乎话,我就告诉你答案。”

韩-光虎竟然再无法多说出一个字。

陈平安笑着与韩-光虎介绍道:“韩宗师,她是我家中长辈。”

她转过身,倒退而走,在陈平安身边停步,盯着那个老武夫,她笑容温柔,纠正道:“错啦错啦,身边这位,是我主人。”

她笑道:“那个陆沉,难杀是有点难杀了,不过只需狠狠心,不是不可以杀的。”

万年以来,一条浩浩荡荡的光yīn长河当中,其实存在着几道不为人知的“分水岭”,对她来说,就是渡口。

有实力出现在这几处古老渡口的“道士”,如今数座天下,屈指可数,这还只是说能够现身渡口的修道之人,不足双手之数,那么能够拦下剑光的,当然只会更少。

当然她也不愿意占这个先天便宜,欺负陆沉、或是余斗这些年轻修士,此外她一旦如此行事,牵扯太广,很容易让光yīn长河凭空出现一两条支流,岔路一起,前途难料,实在是没有必要,当年齐静春在生前,就曾两次溯流而上,凭借两座光yīn渡口,一次是作为旁观者,亲眼看过了那场 “天下道官青鹤成群,联袂共斩化外天魔”的“一洲陆沉”之役。一次是在所有世人的当下,只是他跟道祖的两百年前,在那莲花小洞天的道场,齐静春与道祖,有过一场别开生面的问道。

陈平安摇摇头。

她就点点头。

确实,甲子光yīn,甚至是三五百年,对她来说确实可有可无,安全可以忽略不计。

待在天外再无聊,耐心等着就是了。

作为持剑者,在昔年天道犹存的巅峰时,曾经一剑斩却三百年光yīn,导致整条光yīn长河出现一截断流,皆化为虚无。

万年之前的远古天庭五至高,除了那一位,其余四尊神灵,便是如此各行其道,不然也不会有那场天塌地陷的水火之争了。

她笑眯眯道:“年轻人,以后跟我主人说话,客气点。”

韩-光虎别扭至极,既不言语,也不点头。

打不过,风骨还是得有的。

她伸了个懒腰,“回了回了,主人记得早些去外天,炼剑一事,宜早不宜迟,不能再耽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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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网友对 第九百六十九章 风雪旧曾谙 的精彩评论

32 comments

  1. 真难等

    沙发
  2. 郑钱

    沙发!

    板凳
  3. 妖孽啊

    1水

    地板
  4. 今天明天后天

    沙发么

    4楼
  5. 今天明天后天

    这怎么说呢

    5楼
  6. weiyuan

    要烂尾

    6楼
  7. 幕雨

    风雪旧曾谙,娇阳依旧

    7楼
  8. 边骂边看

    也许这就是人生

    8楼
  9. 言而无信陈昭寺

    我裤子都脱了 你就给我看这个?

    9楼
  10. 万古星辰

    喜欢她。狗日的他们也行。所以你准备让他们轮流来水?

    10楼
  11. 十七境

    垃圾 除了水 你还能干点正事不

    11楼
    • 不得不说

      最近在看大奉打更人

  12. 不得不说

    该打的没打,不该这会来的又非得来….

    12楼
  13. 匿名

    一个月六章?

    13楼
  14. 匿名

    这一碗酒就是那个天上术法如雨落?那这波玩的有点大。

    14楼
    • 情在下,心在上,白衣永远是那白衣

      情在下,心在上,白衣永远是那白衣,少年还是那少年

    • 情在下,心在上,白衣永远是那白衣

      请问18楼,黏贴我的名字啥意思?

  15. 陈政华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15楼
  16. 陈政华

    酒喝完了呀

    16楼
  17. 右左

    总管大水比,等了好几天

    17楼
  18. 情在下,心在上,白衣永远是那白衣

    又是一场大水

    18楼
  19. 剑来要更到我高中毕业

    你他妈你快点嘛

    19楼
  20. 吃瓜群众

    这几天总管很忙,更新质量差点,大家要理解,不理解也没关系,可以自己写吗

    20楼
  21. 匿名

    15樓 是啟奏

    21楼
  22. 齐警官

    这算不算高空抛物?拘留!!!!

    22楼
  23. 情在下,心在上,白衣永远是那白衣

    我不是18楼,我就是你。

    23楼
  24. 十七境

    雪中那么难看 你还不更新 天天干啥呢

    24楼
  25. 左右

    我和狗日的已经背靠背半年多了,啥时候能回来。

    25楼
  26. 左右

    一个月两章,牛逼

    26楼
  27. 停车坐爱枫林晚

    陈平安就是万年前那个主人

    27楼
  28. 齐静春

    刚刚丢下去的碗就是天下术法

    28楼
  29. 情在下,心在上,白衣永远是那白衣

    谁是我,我是谁

    2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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