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搬山倒海

剑气长城的隐官大人?

不是那个传说中扎羊角辫儿的小姑娘吗?传闻她能够单凭双拳,就打得蛮荒天下的大妖真身崩碎,是剑气长城最好战的一位。

怎么变成了眼前这个生面孔的年轻男子?

只是再不敢信,这会儿也得信。

这么多剑仙坐着,由不得那个年轻人信口开河。

或者说打死不信,也得假装相信,不然真被本洲剑仙的飞剑,割了脑袋,随手丢出倒悬山,这笔仇怨,算谁的?还能拉帮结派,同仇敌忾,一起找剑气长城算账?别忘了,同行从来是仇家。许多渡船的生意,其实一直相互冲突。

一位皑皑洲老管事掂量一番,起身,再弯腰,缓缓道:“恭贺陈剑仙荣升隐官大人。小的,姓戴命蒿,忝为皑皑洲‘太羹’渡船管事,修为境界更是不值一提,都怕脏了隐官大人的耳朵。晚辈斗胆说一句,今夜议事,隐官大人单独出面,已是我们天大的荣幸,隐官发话,岂敢不从?其实无需劳驾这么多剑仙前辈,晚辈愚钝且眼拙,暂时不清楚剑气长城那边战事的进展,只知道任何一位剑仙前辈,皆是天底下最为杀力巨大的巅峰强者,在倒悬山停留片刻,便要少出剑许多许多,实在可惜。”

吴虬嘴角翘起又压下。

戴蒿这一番言语,说得软话硬话皆有,开了个好头。不愧是修行路上的金丹客,生意场上的上五境。

这么多享誉一洲数洲的剑仙,与其在这边跟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商贾谈买卖,不如去剑气长城出剑杀妖,更合适些。

更符合剑仙气度风采。

吴虬觉得自己得念“太羹”渡船的这份香火情,毕竟戴蒿冒这么大风险开口言语,是在为八洲所有渡船争取利益。

若是真有剑仙暴起杀人,他吴虬肯定是要出手拦阻的。

就坐在皑皑洲渡船管事对面的女子剑仙谢松花,一挑眉头。

好家伙,自己负责的皑皑洲,竟然成了第一个跳出来砸场子的“问剑之人”?

陈平安一直耐心听着这位老金丹说完,眼神始终望向言语绵里藏针的戴蒿,却伸手朝谢松花虚按了两下,示意不打紧,小事。

陈平安朝那老金丹管事点了点头,笑道:“首先,我不是剑仙,是不是剑修都两说,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猜猜看,我是坐过许多次跨洲渡船的,知道跨洲远游,路途遥遥,没点解闷的事情,真不成。其次,在座这些真正的剑仙,比如就坐在你戴蒿对面的谢剑仙,何时出剑,何时收剑,局外人可以苦口婆心劝,好人好心,愿意说些诚挚言语,是好事。戴蒿,你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咱们双方谈事,就该如此,开诚布公,直言不讳。”

这让许多原本以为年轻人要恼羞成怒、当场翻脸的渡船管事们,有些失望。

陈平安略作停顿,伸手轻轻敲击桌面,笑意不减,“但归根结底,管是管不着的,别说是我,便是咱们那位老大剑仙,也从不拘束,为何?很简单,剑仙终究是剑仙,身心飞剑皆自由。不然怎么当那四大山上难缠鬼之首,可不就是因为从来不太在意神仙钱、圣贤道理、宗门规矩之类的。”

扶摇洲山水窟“瓦盆”渡船的管事白溪,对面是那位本洲野修出身的剑仙谢稚。

金甲洲渡船管事对面的,是那先敬酒再上罚酒的女子剑仙宋聘。

流霞洲对面的,是剑仙蒲禾,那个将一位元婴渡船管事拎鸡崽似的丢出春幡斋,还说要携二三好友,去与李训在祖师堂叙旧。

这三洲渡船话事人,对于新任隐官大人的这番话,最是感触颇深啊。

陈平安始终和颜悦sè,好似在与熟人拉家常,“戴蒿,你的好意,我虽然心领了,只是这些话,换成了别洲别人来说,似乎更好。你来说,有些许的不妥当,谢剑仙两次出剑,一次毁掉了一头玉璞境妖族剑修的大道根本,一次打烂了一头寻常玉璞境妖族的全部,魂飞魄散,不留半点,至于元婴啊金丹啊,自然也都没了。所以谢剑仙已算功德圆满,不但不会返回剑气长城,反而会与你们一起离开倒悬山,返乡皑皑洲,关于此事,谢剑仙难不成先前忙着与同乡叙旧畅饮,没讲?”

陈平安转头望向谢松花。

谢松花死死盯住那个戴蒿,说道:“讲过。估摸着是戴老神仙忘了。”

陈平安摆摆手,瞥了眼春幡斋中堂外边的鹅毛大雪,说道:“没关系,这会儿就当是再讲一遍了,他乡遇同乡,多难得的事情,怎么都值得多提醒一次。”

戴蒿站了起来,就没敢坐下,估计落座了也会如坐针毡。

“站着作甚?众人皆坐,一人独站,难免有居高临下看待剑仙的嫌疑。”

陈平安敛了笑意,对那位老金丹说道:“坐。”

戴蒿便立即坐下。

吴虬与邻座唐飞钱两位中土玉璞境,快速对视一眼。

看来这位新任隐官大人,很不剑仙啊。

皑皑洲“南箕”渡船那位身份隐蔽的玉璞境修士,江高台,年纪极大,却是年轻容貌,他的座位极其靠前,与唐飞钱相邻,他与“太羹”渡船戴蒿有些香火情,加上直接被剑气长城揪出来,掀开了伪装,在座商贾,哪个不是炼就了火眼金睛的老狐狸,江高台都担心以后蛟龙沟的买卖,会被人从中作梗搅黄了。

这让江高台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该言语几句,不然偌大一个皑皑洲,真要被那谢松花一个娘们掐住脖子不成?

江高台甚至没有起身,直接开口说道:“隐官大人,我们这些人,境界不值一提,要论打杀本事,可能所有人加在一起,两三位剑仙联袂出手,这春幡斋的客人,就要死绝了。”

谢松花眯起眼,抬起一只手掌,手心轻轻摩挲着椅把手。

江高台对此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我们这些满身铜臭的,擅长之事,既然不是厮杀,自然也就谈不上保命,就只能是做点小本买卖,挣点辛苦钱。若是隐官大人觉得可以谈,那就好好聊,觉得不用与我们好好聊,我们为了活命,再不合适的买卖,也乖乖受着,别洲同道如何想,我也管不着,我江高台与一条破破烂烂的南箕渡船,就带个头,隐官大人只管开价,便是赔本买卖,我也做了,当时庆祝陈剑仙晋升了剑气长城的隐官大人。”

吴虬,白溪等人,都对这江高台刮目相看了。

毫不拖泥带水。

极好。

吴虬唯一担心的,暂时反而不是那位笑里藏刀的年轻隐官,而是“自家人”的窝里横,比如有那宿怨死仇的北俱芦洲和皑皑洲。

先前春幡斋邵云岩,亲自安排一洲渡船管事聚在一座庭院,再以本洲剑仙待客,真可谓用心险恶。

北俱芦洲与皑皑洲的不对付,是举世皆知的。

所以一位北俱芦洲跨洲的老元婴剑修管事,就想要立即拆这江高台的“高台”了,哪怕没有与浮萍剑湖宗主郦采喝那酒水,只要是皑皑洲的小崽子在抖搂威风,北俱芦洲就愿意对着干,皑皑洲两位渡船管事先后说话,真当北俱芦洲是死人吗?!

浩然天下,本就是唯有北俱芦洲赶赴倒悬山的跨洲渡船,挣钱最少!

只是老剑修在内的所有渡船管事,却都得了郦采的心声言语提醒,“不用理会这厮,今夜议事,你们只管看戏。”

陈平安笑道:“起来说话,浩然天下最重礼数。”

年轻隐官此言一出,剑仙对面的大多数渡船管事,脸sè都变了一变。

让戴蒿坐下,再让江高台起身?

他娘的道理都给你陈平安一个人说完了?

江高台脸sèyīn沉,他此生大体顺遂,机缘不断,哪怕是与皑皑洲刘氏的大佬做生意,都不曾受过这等侮辱,只有礼遇。

陈平安双手笼袖,就那么笑看着江高台。

戴蒿与剑气长城说不愿耽误剑仙杀妖,年轻隐官便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真正有分量的那句话,其实是谢剑仙打烂了一位玉璞境大妖的元婴金丹,金丹在后,说的就是戴蒿那位老金丹?

江高台以退为进,摆明了既不给剑仙出剑的机会,又能试探剑气长城的底线,结果年轻隐官就来了一句浩然天下的礼数?

许多老管事心中别扭至极,这些事情,不是他们浩然天下最擅长的讲理方式吗?

江高台笑了笑,起身抱拳道:“是我失了礼数,与隐官大人赔罪了。”

吴虬、唐飞钱、白溪等人皆是偷偷松了口气。

还真怕江高台给了那年轻人杀鸡儆猴的机会。

不曾想那个年轻人又笑道:“接受道歉,可以坐下说话了。”

堂堂上五境玉璞修士,江高台站在原地,脸sè铁青。

若是与那年轻隐官在生意场上捉对厮杀,私底下无论如何难熬,江高台是生意人,倒也不至于如此难堪,真正让江高台担忧的,是自己今夜在春幡斋的脸面,给人剥了皮丢在地上,踩了一脚,结果又给踩一脚,会影响到以后与皑皑洲刘氏的诸多私密买卖。

江高台作势自己不愿被耍猴一般,就要拂袖离去。

谢松花说道:“隐官大人,那我就乘坐就这条‘南箕’归乡了,不用相送。”

不料邵云岩更彻底,站起身,在大门那边,“剑气长城与南箕渡船,买卖不成仁义在,相信隐官大人不会阻拦的,我一个外人,更管不着这些。只是巧了,邵云岩好歹是春幡斋的主人,所以谢剑仙离开之前,容我先陪江船主逛一逛春幡斋。”

邵云岩到底是不希望谢松花行事太过极端,免得影响了她未来的大道成就,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则无所谓。

江高台停下脚步,哈哈大笑,转头望向那个面带笑意的年轻人,“隐官大人,当我们是傻子,剑气长城就这么开门迎客做买卖的?我倒要看看靠着强买强卖,半年之后,倒悬山还有几条渡船停岸?!”

陈平安笑道:“江船主是顶聪明的人,不然如何能够成为玉璞境,哪里是不知道礼数,多半是一开始就不太愿意与我们剑气长城做买卖了,无妨,依旧由着江船主出门,让主人邵剑仙陪着赏景便是。免得大家误会,有件事我在这里提一嘴,必须与大家解释一下,邵剑仙与我们没关系,今夜议事,选址风景最佳的春幡斋,我可是替剑气长城,与邵剑仙付了钱的。”

邵云岩微笑道:“剑仙联袂大驾光临,小小春幡斋,蓬荜生辉,所以折扣还是有的。”

陈平安叹了口气,有些哀愁神sè,对那江高台说道:“强买强卖的这顶大帽子,我可不姓戴,戴不住的。剑气长城与南箕渡船做不成买卖,我这儿哪怕心疼得要死,终究是要怪自己本事不够,只是可惜我连开口出价的机会都没有,江船主是听都不想听我的开价啊,果然是老话说得好,人微言轻,就识趣些,我偏要言轻劝人,人穷入众。让诸位看笑话了。”

陈平安站起身,看着那个依旧没有挪步的江高台,“我不计较江船主耐心不好,江船主也莫误会我诚意不够,反而泼我脏水,君子绝交,不出恶言。临了临了,咱们争个礼尚往来,好聚好散。”

然后陈平安不再看江高台,将那吴虬、唐飞钱、白溪一个个看过去,“剑气长城待客,还是极有诚意的,戴蒿说话了,江船主也说话了,接下来还有个人,可以在剑气长城之前,再说些话。在那之后,我再来开口谈事,反正宗旨就只有一个,从今天起,若是让诸位船主比以往少挣了钱,这种买卖,别说你们不做,我与剑气长城,也不做。”

说到这里,陈平安转移视线,从那边转移到了剑仙这边,“谢剑仙,不与邵剑仙,一起送送江船主?”

谢松花站起身,望向那个亲手帮助自己积攒两笔战功的年轻隐官,这位最不愿欠人情的女子剑仙,破天荒有些愧疚神sè。

陈平安轻轻摇头。

谢松花展颜一笑,也懒得矫情,转头对江高台说道:“出了这大门,谢松花就只是皑皑洲剑修谢松花了,江船主,那就让我与邵云岩,与你同境的两位剑修,陪你逛一逛春幡斋?”

江高台心思急转,问道:“隐官大人,剑气长城不会让我们亏钱一说,当真?”

陈平安走到四仙桌另外一边,伸手按住那块古篆“隐官”二字的玉牌,然后面朝两边双方所有人,笑着不说话。

邵云岩已经走向大门。

谢松花则已经散发出一丝剑意,身后竹制剑匣当中,有剑颤鸣。

唐飞钱站起身,微微侧过身,向那年轻人抱拳说道:“恳请隐官大人留下江船主,不欢而散,终究不美,若是隐官大人,愿意让南箕渡船略尽绵薄之力,岂不更好。”

唐飞钱不是帮那江高台活命,帮的其实是自己,是今夜所有与剑气长城战战兢兢做生意的人。

诸多恼恨,得先藏好。

只要离开了春幡斋,远离了倒悬山,都好说了。

陈平安问道:“浩然天下的山上风光,弯弯绕绕,你们熟悉,我也不陌生,不谈买卖,只说江船主走出大门,什么下场,你唐飞钱不知道?还是当江船主自己不知道?怎么个留下?为何要留下?你作为第三个开口与我言语的人,好好说道说道,我暂且耐着性子,听听看。”

陈平安以手指轻轻敲击玉牌,笑眯眯道:“在这厅堂当中,谈买卖就有谈买卖的规矩,这个规矩,只会比我这隐官更大。总之都是生意往来,都可以在神仙钱一物上泯恩仇。与我稍稍相处久了,你们自然而然就会明白,我是剑气长城做生意最公道的一个,最少也该有个‘之一’。”

剑仙谢稚笑道:“对头。”

陈平安立即说道:“自家人帮自己人说话,只会帮倒忙。”

谢稚瞥了眼山扶摇洲那帮渡船管事,道:“隐官大人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谢稚是扶摇洲出身,与眼前这帮个个腰缠万贯的谱牒仙师,才是同乡的穷亲戚。”

风雪庙魏晋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此处,有些无奈。

野修剑仙谢稚这番话,总不至于是陈平安事先就教了的吧?应该是临时起意的真心话。

唐飞钱酝酿了一番措辞,谨慎说道:“只要隐官大人愿意江船主留下议事,我愿意破例擅自行事一回,下次渡船靠岸倒悬山,降价一成。”

陈平安取了那块玉牌挂在腰间,然后坐回原位,说道:“我凭什么让一个有钱不挣的上五境傻子,继续坐在这里恶心自己?你们真当我这隐官头衔,还不如一条只会在蛟龙沟偷些龙气的‘南箕’值钱?一成?皑皑洲刘氏转手卖给你唐飞钱背后靠山的那些龙气,就只配你掏出一成收益?你已经瞧不起我了,还要连江高台的大道性命,也一并瞧不起?!”

唐飞钱皱了皱眉头。

这等密事,剑气长城是如何洞悉知晓的?

陈平安沉声道:“苦夏剑仙。”

苦夏剑仙准备起身,“在。”

若说谢松花欠了陈平安一个天大人情。

那么苦夏剑仙所在的邵元王朝,就是欠了一个还要比天大的人情。

作为邵元王朝未来砥柱的林君璧,少年未来大道,一片光明!

苦夏剑仙没那么多弯弯肠子,有一还一,就这么简单。

若是自己还不上,既然身为周神芝的师侄,一辈子没求过师伯什么,也是可以让林君璧返回中土神洲之后,去捎上几句话的。

至于师伯周神芝听了师侄依旧无甚出息的几句临终遗言,愿不愿意搭理,会不会出手,苦夏剑仙不去想了。

白溪心知只要在座剑仙当中,最好说话的这个苦夏剑仙,一旦此人都要撂狠话,对于自己这一方而言,就会是又一场人心震动的不小劫难。

所以白溪哪怕硬着头皮,也要以扶摇洲山水窟瓦盆渡船管事的身份,拦下苦夏剑仙,自己率先开口!

白溪算是看透了,与这个比浩然天下更浩然天下的年轻隐官做买卖,就不能玩那勾心斗角的一套了。

白溪站起身,神sè淡然道:“若是隐官大人执意江船主离开,那就算我山水窟白溪一个。”

白溪甚至笑了笑,毫不遮掩自己的讥讽之意,“只希望谢剑仙与邵剑仙,别觉得我境界低微,不配同行。”

谢松花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随口道:“不配是不配,也没关系,我竹匣剑气多。”

邵云岩则站在大门口那边。

剑仙苦夏转头望向年轻隐官。

陈平安笑着伸手虚按,示意不用起身言语。

有了白溪出人意料地愿意以死破局,不至于沦为被剑气长城步步牵着鼻子走,很快就有那与白溪相熟的同洲修士,也站起身,“算我一个。”

就连那个最早被蒲禾丢出春幡斋的元婴船主,哪怕先前与剑仙认错得像一条狗,这会儿依旧毅然决然跟随白溪起身,“‘凫钟’船主刘禹,也想要领略一番春幡斋的胜景,顺便领略一番谢剑仙的剑气。”

不但如此,还有个不过是年轻金丹的不知名小船主,是位女子,身份特殊,是一座浩然天下的西南海上仙家,她的座椅极其靠后,故而距离邵云岩不远,也起身说道:“‘霓裳’船主柳深,不知道有无幸运,能够再让谢剑仙、邵剑仙之外,多出一位剑仙同游春幡斋。”

境界最低,还是女修。

这个死法,大有讲究。

最后一个起身的,正是那个先前与米裕心声言语的中土元婴女修,她缓缓起身,笑望向米裕,“米大剑仙,幸会,不知道多年未见,米大剑仙的剑术是否又精进了。”

米裕微笑道:“不舍得。”

那女子元婴冷笑不已。

一直纹丝不动的吴虬,心中快意至极。

这就对了!

这才是各洲渡船与剑气长城做买卖,该有的“小天地气象”。

剑仙不是喜好也最擅长杀人吗?

现在有人,还不止一个,伸长脖子当真就给你们杀了。

你们要不要出剑,杀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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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comments

  1. 剑客

    抢个位子

    沙发
  2. 贺老大

    我也来抢个位子!

    板凳
  3. 陈皮皮

    哈哈哈第三哈哈哈哈哈

    地板
  4. ......
  5. 天凉好个秋

    我有一贱,贼贱

    51楼
  6. 匿名

    期待出漫画

    52楼
  7. 小泥人

    米裕会不会是跟着走第三人?大风兄弟有伴了,又多一个看门的

    53楼
  8. dida

    哈哈哈

    54楼
  9. 商博良

    牛逼 我从第二十章 跳到这里来

    55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