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 长不大的家乡 (2)

刘宗眼神赞赏,点头道:“好刀好名字,当下持刀者,更是如此。”

刘宗身形一闪而逝,只在原地和一袭青衫之间,拖拽出一抹刀光流萤。

陈平安纹丝不动,抬起一臂,以双指捻住那把逐鹿的刀尖,一掌拍下,重重摔在刘宗的面门上,打得刘宗当场倒地,一把匕首脱手,陈平安再一脚踹中刘宗的脑袋,瞬间横滑出去数十丈。

陈平安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将匕首轻轻抛还给刘宗。

刘宗一个蹦跳起身,伸手接住匕首,拿手背擦拭满脸血水,再歪头吐出一大口淤血,气笑道:“好小子,都不压境?”

陈平安反问道:“压境不压境,有区别吗?不都还是需要我收手再收手,才能防止不一个不小心就打死你?”

远远观战的姚仙之,瞪大眼睛,听着陈先生的那番言语,突然觉得有些陌生,好像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陈先生。

老将军喝着酒,微笑道:“你以为他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

一样米养百样人,百家饭养活一个人。

世道人心,求活不易,此间艰辛困苦,不足为外人道也。可能唯一言语,所有道理,剑修只在剑,武夫只在拳。

演武场那边,陈平安自顾自摇头道:“只是金身境底子凑合,勉强不算纸糊体魄,就觉得可以当成半个远游境了?不凑巧,在我这边,还真不能这么算。”

“求我压境也可以,我就一压压三境,同境领教对方刀法。”

“第二种选择,压不压境随我,站在原地不动,能不能让我移步随你,挪半步都算我输。”

落魄山竹楼一脉。

历来如此教拳喂拳。

受不了,扛不住,退回去喝酒便是,双方还是刘老哥和陈老弟。

刘宗没有任何言语,当然选择第二种。

一炷香之内,陈平安从头到尾,岿然不动,若是匕首近身,就轻轻将锋刃推开,可要刘宗的拳脚凑近,陈平安要么站好挨打,神sè淡漠,一位金身境瓶颈武夫的倾力出手,落在青衫身上,显得极其不痛不痒,要么就是直接……一巴掌拍下去,打得刘宗吐血去。

一场古怪地界的奇怪问拳,刘宗恰似凡夫俗子撼山,不自量力,到最后只会伤拳,出拳越重,受伤越重。

踉跄起身,身形摇晃,刘宗攥紧手中匕首,脑袋低垂,满脸鲜血,滴落在地。

刘宗蓦然抬头,已经不知换了几口纯粹真气的老武夫,早已视线模糊,只能依稀看到不远处那个青衫男子,竟是出尔反尔,毫无征兆地拉开了一个古朴浑厚的拳架,似乎要朝自己主动递拳。

不是似乎,就是了。

对方终于要递拳了。

方才能够站起身,就已经耗尽刘宗的全部力气,就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无异于在家乡江湖上,刘宗在自身神意巅峰时,与那些同辈宗师的一场搏命厮杀。老人身形飘来荡去,唯有那条握刀的胳膊,依旧紧绷,闭上眼睛,想要强提起一口纯粹真气,无果,做不成了,天地间皆是对方拳意,让老人有那天地蜉蝣、须弥芥子、我何等渺小之感。而且只觉得对方这一拳递出后,自己必然跌境……只是转瞬间,就连这一点点快若白驹过隙的杂念,都被那份笼罩天地的潮水般拳意给淹没得半点不剩,生死一线间。

刘宗猛然抬头,脸sè狰狞,咬紧牙关,手臂颤抖,借助一个身形摇晃,竟是原地旋转一圈,朝那一袭青衫胡乱递出一刀。

身形滞缓,出手软绵,手中一把曹子匕首,甚至不起丝毫刀光流彩。

但是这一刀,老子是刘宗,是藕花福地的刀法第一人,必须递出!

片刻之后,也可能是许久过后,意识模糊的刘宗,稍稍清醒几分,老人突然发现有一只手按住自己肩头,只听那人轻声笑道:“好拳。”

————

小龙湫,来自上宗的龙髯仙君已经重返中土,与此同时,山主林蕙芷和掌律权清秋也都不见了。

所幸祖山如意尖茅屋那边的年轻女冠,也已经御剑离开了小龙湫,她只是让令狐蕉鱼帮忙看守茅屋。

既然到了仙都山,为两个孩子跨洲护道的铁树山仙人果然,难得来一趟桐叶洲,就离开密雪峰,独自出门游历山河。

郑又乾和谈瀛洲每天都去落宝滩那边,听小陌先生传授道法,还会帮着一起酿酒。

密雪峰一处府邸,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的黄衣芸,今天出门赏雪,她一路散步,在一处凉亭附近,看到裘渎陪着少女胡楚菱在那边堆雪人。

叶芸芸从老妪这边得知,弟子薛怀跟裴钱在扫花台那边,又有一场切磋,好像受益匪浅。

宝瓶洲大骊京城,一位读书人带着书童崔赐,一起拜访火神庙,在花棚下,找到了那位封姨。

封姨看到那个来自骊珠洞天的儒士,微笑道:“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李希圣作揖行礼,封姨身形瞬间从花棚石磴那边消失,不受那份礼,站在石桌旁。

李希圣起身后,封姨取出两壶酒,继续道:“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

书童崔赐既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何身份,更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关子,少年只知道她这两句话,最早出自白玉京三掌教陆沉。

李希圣微笑道:“大道何言,一地黄叶。”

在宝瓶洲南部的新云霄王朝境内,一处崇山峻岭的最高峰,有两人在此停步,环顾四周。

一个麻衣草鞋的年轻男子,身材壮硕,神sè木讷,身边却跟着一个极其俊美的少年,头戴紫玉冠,腰系白玉带。

少年正是离开正阳山的剑修吴提京,他看了眼蹲下身、嚼着一根甘草的男人,说道:“胡沣,我觉得这里就不错。”

方圆数百里之内,其实灵气稀薄,但是相较于一般俗子眼中的“山清水秀形胜之地”,已经要好上几分。如今宝瓶洲处处,都是忙着争抢地盘的山上势力,这里割走一块,那边圈定一块,不然就是复国成功的王朝、藩属,派遣出钦天监地师,帮助自家国境内的山上仙府寻找新址,先前好几处被两人相中的山头,哪怕人迹

罕至,依旧都有修士身影,算是捷足先登了。他们找到这么个勉强凑合的山头,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名叫胡沣的男人嚼着甘草,点点头,“就选这里了。”

因为两人打算开山立派,其实就只有胡沣和吴提京两个人而已。

但是双方都不觉得这算个什么事。

两人都是各自远游,然后一场萍水相逢,可就很快就成了朋友,也没什么道理可讲。

其实双方性情截然不同,一个是心大,可谓自信到自负了,反正我吴提京,天生就该是一位上五境剑修,早晚而已。

一个是心宽,胡沣性情温和,平时说话都是慢悠悠的。

唯一的相同处,大概就是双方都是剑修了。

吴提京眉眼飞扬,自信满满,好像是打从娘胎里就有的那种信心,笑道:“胡沣,咱们这个门派,你来当掌门,顺便管钱,我就只当个掌律祖师好了,反正一定会成为宗字头的剑道宗门,到时候你就是宗主了,嗯,跟那个落魄山陈平安差不多。”

一个四十岁出头的,龙门境剑修。

一个还不到二十岁,金丹境剑修。

岁数加在一起,也没到一甲子,却要着手创建门派和想着未来宗门了。

若是只说神仙钱,其实两人身上加在一起,还不到一颗谷雨钱。

“掌律?我们这个门派,估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除了我,还能管谁?”

胡沣缓缓道:“跟他没法比的。”

何况也没什么好比的。各走各路,各有各的活法。

吴提京说道: “胡沣,你这个妄自菲薄的习惯,以后改改,多学学我。”

胡沣说道:“你那个叫妄自尊大,也是个臭毛病,要是不稍稍收敛点,以后要吃大苦头的。”

确实会给人一种狷狂之感的少年吴提京,大笑起来,所以自己才会跟胡沣投缘嘛。

不像在那个正阳山,自己每次外出,四周不是谄媚、讨好的视线,就是些老剑修,用欣慰的脸sè说些赞许的言语,反正都是自作多情,就想不明白了,我吴提京练剑如何,跟你们有关系吗?

吴提京犹豫了一下,蹲下身,问道:“你跟那个家伙是同乡,又是同龄人,熟不熟?”

胡沣转头看了眼吴提京,笑了笑,好像在说一句,真是难得,吴提京也会对某个人如此感兴趣。

吴提京扯了扯嘴角,“我是狂妄不假,可又不是个傻子,不但是陈平安,还有那个刘羡阳,我都打不过。”

胡沣不急不缓帮他加上三个字,“暂时的。”

吴提京笑道:“不然?”

胡沣的祖宅在二郎巷那边,距离大骊上柱国袁氏的祖宅其实不远。

小时候就跟随爷爷,一起走街串巷,修补碗盆、磨刀之类的。

家乡那边的老风俗,爷爷懂得多,经常帮忙办红喜事,也能挣些钱,添补家用,加上爷爷开了个卖春联、窗纸等零碎物件的铺子,胡沣小时候的日子,其实过得不算太穷,只是爷爷姓柴,他却姓胡, 街坊邻居都说是他爷爷是入赘,所以胡沣小时候挨了不少白眼,经常被同龄人拿着个说事,而爷爷的名字,也是需要篆刻坟头碑文的时候,胡沣才第一次知道。

铺子生意冷清,逢年过年那会儿,才略好几分,平时都未必每天开门,只有个娘娘腔的窑工,经常光顾生意,偶尔会有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丫头,当那拖油瓶,跟在那个喜欢翘兰花指的男人身边,也不说话,胡沣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眼睛特别大,就显得脸特别小了。

当叔叔的娘娘腔男人,喜欢喊她胭脂,其实这个当窑工的,兜里就没几个钱,约莫是只有自己爷爷,才不嫌弃他没个男人样,愿意陪着他多聊几句,哪怕娘娘腔不买东西,也不赶人。小丫头就会坐在门槛那边,饿得实在不行了,才喊一声叔叔,然后一起回家。

爷爷是在胡沣少年时走的,胡沣没有卖掉祖宅,那会儿好像“变天”,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胡沣跟着小镇百姓一样,四处寻宝,翻箱倒柜,家里的瓶瓶罐罐,但凡是件瞧着像个老物件的,都要拿出来,看看能不能卖钱,胡沣当时从龙须河里边,捡着了一堆漂亮石头,福禄街和桃叶巷那边都有人开价,胡沣也没多想,将八颗俗称为蛇胆石的玩意儿,对半分,两边都不得罪,得了两笔银子,那段岁月里,每天睡都睡不安稳,都不敢走出家,就怕遭贼。

在那之前,胡沣见过一个泥瓶巷的同龄人,叫宋集薪,老人们都说是督造官宋老爷的私生子,不好带回衙门那边,就找人把宋集薪安置在了那条小巷中,这个宋集薪,好像兜里永远不缺钱,每天就是带着个婢女,游手好闲,四处乱逛,挺显摆的。

胡沣打小就喜欢去老瓷山,经常能够见到一个叫董水井的家伙,同样在那边翻翻捡捡,各捡各的,一开始也不聊天,往往是各有收获,后来胡沣发现董水井喜欢拣选那些带字的碎瓷片,董水井后来就主动找到他,两个都比较沉默寡言的孩子,很有默契地“做买卖”,以物易物。

在黄二娘的酒铺里边,胡沣经常能够见到那个叫郑大风的看门人,汉子的眼睛,就好像长在妇人的身上了。

每到抢水季节,胡沣总能见到一个干瘦的同龄人,好像跟那个宋集薪是一条巷子的,双方还是邻居,只不过一个特别有钱,一个特别没钱。

爷爷不许他接近那个姓陈的孤儿,倒是不像杏花巷附近的老人,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丧门星,瘟崽子。

爷爷只是懂得的门道多,只是让他离着那个人远一点,也从不说缘由。

有次胡沣在青石崖那边独自钓鱼,坑坑洼洼的,家乡那边口口相传的,土话都说是日头窝,就跟那座螃蟹牌坊差不多,早就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说出口的了。

胡沣当时亲眼见到,有个孩子,都没学会凫水,但是贪玩,先是在龙须河里边的浅处狗刨,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差点淹死了,只是胡沣刚刚丢了鱼竿,想要跑去救人,就有那个瘦竹竿似的家伙,眼尖瞧见了,一路飞奔,跳入水中,把那个孩子拖上了岸,孩子嚎啕大哭,离得远,胡沣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那个家伙好不容易才让孩子停下哭声,好像还送了一只草编蚂蚱给孩子。

等到附近一些年纪稍大的孩子靠近,那个姓陈的孤儿就走了。

结果听说事后,那户人家的长辈,当天连自家孩子的衣服都烧掉了,约莫是嫌晦气吧。

以前铁锁井附近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女, 都喜欢在老槐树下乘凉,家长里短,反正什么事都藏不住。

老人们说故事,妇人们细细碎碎嚼着舌头,男人们看娘们,孩子们成群结队,围绕着老槐树嬉戏打闹。

既然有喜事铺子,当然就会有白事铺子,这样的铺子,小镇不多,就那么几家,但是两者生意差很多,胡沣曾经问过爷爷为什么,爷爷说是死者为大,家里再穷,也会拴紧裤腰带,拿出些钱来。哪怕是跟人借钱,也要尽量办得风风光光的。

但是为何办喜事就挣不着什么钱,爷爷倒是没说为什么。

爷爷对他很好,几乎是家里有什么就给什么,但是也有几条规矩,自打胡沣稍稍记事起,爷爷就叮嘱再叮嘱,比如路上的钱别去捡。遇到事情,能不求人就别求人。

可如果必须求人帮忙,那么一定要还,不管是还钱还是还人情,都不能欠着,不能学那年夜饭可以余着,故意“余到”来年。

但是有种喜钱,胡沣是可以求的,而且是一定要去,就谁家成亲了,新娘子出嫁,会有人去“拦路”,胡沣就跟着,收个红包,再在心里边,默默说几句爷爷交给他的“老话吉语”。

此外虽然自家是开喜事铺子的,但是如果小镇有那白事,能帮忙就帮忙,忙完了,在那户人家里边吃完饭就回家,如果那户人家,还需要有人帮忙守灵,就应承下来,只是记得进了灵堂,就别半途而废,哪怕困了,也要直接在那边打盹,不许大半夜回家,不用怕那些有的没的,等到天亮了才可以回家,就当是睡个回笼觉。

在那神仙坟,每年的某一天,爷爷都会带着胡沣去磕头。

爷爷临走之前,还特意交待过自己,哪怕爷爷不在了,这件事还是不能忘了,即便将来长大了,需要出远门了,每年这一天,还是需要上三炷香。

小镇最西边,有个柳条似的少女,姓李,但是她气力不小,一根扁担挑起满满两桶水。她有个弟弟,虎头虎脑的,有次孩子在家附近的巷子,还穿着开裆裤呢,大摇大摆走着,孩子当时双指捻住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还是树上扒来的蝉蜕,高高举起,是金sè的,在日头底下,泛着光,瞧着不太一样,而且相比小镇常见的知了壳,要大上许多,胡沣就多看了几眼。

约莫是觉得显摆成功了,穿开裆裤的孩子,就故意放慢了脚步,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拧转手腕,使劲晃着那只蝉蜕。

胡沣当时在巷子一户人家的门口,坐在一条长凳上,正帮着磨菜刀,磨一把菜刀能挣个三五颗铜钱,反正可以讲价。

远处妇人站在自家门口,双手叉腰扯开嗓子,喊得震天响,喊儿子回家吃饭。

胡沣就随口问那个叫槐子的小孩,能不能用三文钱,买下那只知了壳。

胡沣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孩子就有点怕了,立即挪到墙根那边,贴墙一路低头小跑,根本不敢搭话。

胡沣也不以为意,还有些庆幸那个孩子没当真,不然三文钱呢,图个啥,所以就聚精会神,继续低头磨刀。

不曾想那个孩子蹑手蹑脚返回,将那金sè蝉蜕往长凳上边一放,就跑了。

等到胡沣想要喊住他,孩子一边撒腿飞奔,一边提了提裤子,一个拐弯,就跑得没影了。

胡沣哭笑不得,片刻之后,拐角墙边,探出一颗脑袋,躲得远远的了,才敢朝胡沣咧嘴一笑。

胡沣摸出铜钱,孩子使劲摇头。

那会儿的胡沣,还不知道就是这么一次路边偶遇,真正意味着什么,会对自己的未来人生,造成多大的影响。

曾经一直觉得会年复一年,背着祖传的那只木箱子,装满了家伙什,走街串巷,带着磨刀石,或是帮人缝补盆罐。

此外,家传的那两块磨刀石,是胡沣离乡之后,偶然在一处仙家渡口,通过一本专门记载山上重宝的仙家书籍,才知道它们竟是传说中的斩龙石。

送给了吴提京一块,而且还是稍大的那块。

胡沣在小镇就没有什么朋友,既然出门在外,真心与吴提京做了朋友,对方练剑资质又比自己好很多,就没必要吝啬了。

吴提京好奇问道:“想啥呢?想得这么入神。”

胡沣笑道:“想些小时候的事情。”

他都不知道如何报答那个名叫李槐的人。

因为那只金sè蝉蜕,是一座剑气弥漫的洞天。

吴提京啧啧道:“你那家乡实在是让人无语。”

胡沣说道:“其实还好。什么都知道,跟什么都不知道,一向没什么两样。”

胡沣取出一支竹笛,轻轻吹奏起来。

月sè里,笛声悠悠,漫山遍野。

————

一艘鹿衔芝即将到达仙都山渡口。

首席供奉刘宗脸sè惨白,但是一身精神气极好,就是走路脚步不稳,跟喝了酒差不多。

所以在一行人下船后,刘宗就没有跟着下船,因为这艘鹿衔芝马上就要启程返回大泉蜃景城。

陈平安带着姚老将军和姚仙之一起走上青萍峰。

渡船重新升空后,刘宗离开船头,来到渡船一楼的某间屋子,轻轻敲门,喊道:“陛下。”

跨过门槛后,大泉女帝已经坐在桌旁批阅奏折了,屋内一位侍女正在直腰踮脚,动作轻柔,关上窗户。

登山时,陈平安与老将军一路闲聊。

聊起了一些山水见闻和故人故事。

陈平安就有些想念家乡和落魄山了。

大概成为自己心目中最神往之人,就是一场证道。

自然而然,陈平安就想起了那个劳苦功高的老厨子。

可能在朱敛心里,就像住着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叫江湖。

看网友对 第九百零五章 长不大的家乡 的精彩评论

28 comments

  1. 魔鬼筋肉人

    总管大善

    沙发
  2. 上单剑修

    好啊好啊五更了,蝉蜕洞天的事也有解释了。总管加油啊

    板凳
  3. 羽阙

    好家伙,蝉蜕洞天就这么送人了。

    地板
  4. 贾家佳

    陈公子怕是想修个暑假···

    4楼
  5. 15境的剑

    111111

    5楼
  6. 游涛

    总管大人雄起了。。。

    6楼
  7. 静心得意

    善了个大善

    7楼
  8. 哇啊啊啊!!!

    第一

    8楼
  9. 繁华落尽人独立

    奉此令者,风行虎掠!

    9楼
  10. 连更

    总管支棱起来了

    10楼
  11. 匿名

    挺好的

    11楼
  12. 亲水

    除了短,还算可以

    12楼
  13. 匿名

    虽然字数水了,但是每天都更了起来

    13楼
  14. 路人

    李大爷出门踩狗屎那都是香的。

    14楼
  15. 匿名

    啧啧,笔趣阁有诸位,吾道不孤

    15楼
  16. 繁华落尽人独立

    “跨过门槛后,大泉女帝已经坐在桌旁批阅奏折了,屋内一位侍女正在直腰踮脚,动作轻柔,关上窗户” 说明女帝刚才在偷看陈平安呀><

    16楼
  17. 匿名

    胡沣又是哪位神灵转世

    17楼
  18. 匿名

    这是要收官了啊。

    18楼
  19. 右左

    总管突然这样,我还真不适应

    19楼
  20. 匿名

    啦啦啦

    20楼
  21. 匿名

    他妈的,太水了

    21楼
  22. 侃侃

    昨天我都相信总管大大应该要

    22楼
  23. 李槐他爹

    我儿就是如此霸气,蝉蜕洞天随意送人了

    23楼
  24. 匿名

    蝉蜕洞天有主了,保安别想了

    24楼
  25. 匿名

    没了?

    25楼
  26. 匿名

    又开始恢复常态了

    26楼
  27. 齐静春

    恩,预测下下一张在下周一和大家见面

    27楼
  28. 匿名

    不愧是我李天帝

    28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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