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旧黄历 (2)

万年之前,经过那场内讧之后的河畔议事,天上天下都已尘埃落定。

原先按照约定,剑修和兵家原本都可以占据一座天下,兵家初祖甚至可以立教称祖。

只是那位野心勃勃的兵家初祖,与陈清都、龙君观照之外的一大拨剑修,再加上一部分蠢蠢欲动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妖,三者最终落败。

后来就是妖族分到了如今的蛮荒天下。

蛮荒大祖带着一个孩子在那座天下落脚后,开始登山,正是后世的托月山。

当时与这对师徒同行之人,其实还有白泽。

临近山巅,老修士停下脚步,笑道:“白泽,你学问大,不如帮忙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吧,记得讨个好兆头。”

白泽低头望向那个眼神明亮的孩子,想了想,微笑道:“就叫元吉?”

那会儿刚刚炼形成功的妖族孩子,总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学问最大的白泽。

“那个小夫子,打架本事真有那么大吗?那怎么不叫大夫子呢?”

“你叫白泽,是因为姓白名泽吗?为什么谁都喜欢喊你一声‘先生’呢,师父说是出生早、年龄大的意思,那么师父呢,又是什么意思,真是传道之人既为父又为师吗?”

“我们分得了这块天下,听说好像是地盘最大唉,是因为我们立功最大吗?”

在登山途中,耐心极好的白泽,一一为那个孩子解惑。

走上山顶,蛮荒大祖放眼四周,最后笑道:“白泽,这座山头还没个名字,能者多劳,你干脆一并命名了?”

光yīn元在水,月落不离天。

白泽就给脚下高山,取了托月山那个名字。

最后白泽摸着孩子的脑袋,笑道:“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以后各自修行,有机会再叙旧。”

白泽从托月山那边收回视线。

绯妃开口问道:“白先生这次会站在我们这边,对吧?”

白泽点头。

————

一只大白鹅,从落魄山赶来铁匠铺子,在空中手脚拨水而来,一个站定,振衣抖袖噼啪响。

吵得坐在竹椅上打瞌睡的刘羡阳立即睁开眼。

檐下摆着三张椅子,刚好空着一张用来待客,崔东山一个拧转身形,脚尖一点,身体后仰,倒飞出去,一屁股刚好坐在位置居中的那张竹椅上,连人带椅子挪到刘羡阳身边。

然后心有灵犀的两人,各自抬起邻近一肘,双方磕碰动作,眼花缭乱。

“刘大哥!”

“崔老弟!”

坐在最边上竹椅的一个棉衣圆脸姑娘,翻了个白眼。

双方的称呼,竟然还都带点颤音。

崔东山抹了把嘴,伸长脖子望向龙须河那边,“刘大哥,有么有老鸭笋干煲?!”

刘羡阳嘿嘿一笑,搓手道:“有没有,我说了又不作数的。”

余倩月转头瞪眼,怒视那个痴心妄想的白衣少年。

刘羡阳立即心领神会,笑哈哈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崔老弟见谅个。”

然后刘羡阳好奇问道:“有正事要商量?”

崔东山挥了挥袖子,“没呢,就是来这边散散心,山上瓜子不多了,这不就得了右护法的一道法旨,让我下山帮忙买些,嘿,按照小米粒的报价,说不定我还能挣个几钱银子。”

刘羡阳气笑道:“小米粒的银子你也好意思黑下来?”

崔东山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吧,是右护法故意打赏给我的一笔跑山费呢。”

刘羡阳点点头,说了句小米粒的口头禅,“机灵得很,精明着呢。”

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没来由感慨一句,“都属于劫后余生的好时节了。”

如果先生还在家乡,不曾再次远游,那就更好了。

刘羡阳嗯了一声,知道缘由,却没有多说什么。他主要还是怕吓着那个假装不在意、竖起耳朵认真听的圆脸姑娘。

崔东山是说那个老王八蛋和齐静春,曾经在赌火神阮秀身上的那份人性,她会不会留下一丝一毫,还会不会稍稍眷念人间。

不然就会于天下长日至极的五月丙午日中之时,大报祭天而主日,配以月。

陈平安,刘羡阳,宋搬柴,被丢到这边的赊月,再加上异常丰沛的龙州水运,本来都是被阮秀拿来炼镜开天之物。

三人一妖族,或魂魄或气运或皮囊,反正不管是什么,皆被炼为一镜,作为火神升举登天的台阶。

刘羡阳曾经半开玩笑,说是李柳,替他们几个挡了一灾。因为李柳那份水神的大道神性,都被阮秀“吃掉”了。

刘羡阳说道:“其实不算赌,好像笃定她不会如此作为。”

崔东山点头道:“就是不知道齐静春,最后跟她说了什么。想不通,猜不到。”

确实不是在赌什么,而是一种对人性的相信。

刘羡阳遥遥看了眼那座横跨龙须河的万年桥,一脸无所谓,笑道:“那就什么都别多想,过日子嘛,还真就有很多事情,只能是船到桥头自然直。”

崔东山递过去一捧瓜子,手掌倾斜,倒了一半给刘羡阳,“果然还是刘大哥最洒脱潇洒。”

刘羡阳嗑着瓜子,给崔东山一脚踩中脚背,刘羡阳立即转过头,扬起手掌,“余姑娘?”

赊月板着脸摇摇头。

不过她的心情好点了。

崔东山吐着瓜子壳,感叹道:“我那大师姐的心境,愁,估计还是得先生出马,才能捋顺了。”

当年裴钱第一次远游归来,身上带着那种名叫五毒饼的外乡糕点,之后在

隋右边那边,双方差点没打起来。

因为裴钱曾经在金甲洲一处乡野村头,看到了一块禁制碑。

碑文只有一句话:禁止溺杀女婴、及五月初五日出生男婴。

为何要树立起这样的禁制碑,当然是因为这类犯禁之事太多,地方官府才需要专门立碑制止这类惨事。

重男轻女,舍弃女婴,偷偷溺杀水中。五月初五这天诞生的男婴,是不祥之兆,能够带来灾殃。

陈平安的生日,恰好就是五月初五,不光是在小镇这边,其实在整个浩然天下,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尤其是男婴,都会不受待见。

崔东山嗑完瓜子,拍拍手,笑容灿烂道:“为了先生,我得与你道声谢,至于情意嘛,都在瓜子里了!”

刘羡阳笑道:“瓜子年年有余,越磕越有,不错不错。”

崔东山伸长双腿,慵懒靠着椅背,“富贵可不用尽,余点就是积福。贫贱不可自欺,敬己就是敬天。”

“第一次作揖,第一次抱拳,第一次穿靴子、别发簪,第一次自称先生。”

“一想到先生做这些,我这个当学生的,就忍不住想笑。”

刘羡阳嗑着瓜子,听着大白鹅的言语,点头道:“好人有晚福,吉人自有天相。按照我们这边的老话说,就是谁家门前都会有一两阵苦风吹过,来得越早越好,然后熬过去,就可以安安心心享福了。不然等到老得跳墙都不高了,再来阵苦风,躲不过,更熬不住。再说了,越是吃过百家饭的,就越知道天底下什么饭都可以吃,唯独不能吃子孙饭,所以我们这边才有那个‘余着’的说法嘛。”

崔东山站起身,笑道:“走了,不耽误刘大哥忙正事。”

刘羡阳摆摆手。

崔东山离开之前,嬉皮笑脸撂下一句,“有些事情,最好是成亲拜堂之后再做,比较名正言顺,只是干柴烈火,天雷勾动地火,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羡阳笑容尴尬。

赊月笑呵呵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大白鹅滚蛋之后。

刘羡阳也就没有继续打瞌睡梦中练剑,跟一旁的余姑娘说了些旧事。

说小镇这边有个乡俗,问夜饭,梦夜饭,因为按照小镇乡音,“问”与“梦”谐音。

就是在大年三十夜这天,家家户户吃过了年夜饭,老人们就会留在家中开门待客,守着火炉,桌上摆满了佐酒菜碟,青壮男子们相互串门,上桌喝酒,关系好,就多喝几杯,关系平平,喝过一杯就换地方,孩子们更热闹,一个个换上新衣裳后,往往是成群结队,走门串户,人人斜背一只棉布挎包,往里边装那瓜果糕点,瓜子花生甘蔗等等,装满了就立即跑回家一趟。

赊月问道:“是整个龙州的风俗?”

浩然天下九洲山下,差不多都有守夜的习惯,这个赊月当然知道,只是问夜饭一事,是她第一回听说。

在她来到这边的几年里,至多只是在腊月里,跟着刘羡阳去红烛镇那边赶过几次集,置办些年货。

刘羡阳摇摇头,“就只是我们小镇独有的,这些年搬去州城郡城的人越来越多,这个风俗就越来越淡了,估计最多再过个二三十年,就彻底没这讲究了吧。”

福禄街和桃叶巷那边,好像问夜饭就很寡淡无味,反而是穷巷子这边更闹腾,就像是一种没钱人的穷讲究,但是热闹,有人气,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年味和人味。

陈平安在认识刘羡阳之前和顾璨出生之前,每年的大年三十,就会一个人在泥瓶巷宅子里,独自守夜到天明,注定不会有一个街坊邻居登门,他也不会去走门串户,一来家里就一人,好像是脱不开身,再者他不受欢迎,没谁愿意在这一天见着他,那些个愿意与陈平安亲近的老人,哪怕平日里愿意与陈平安言谈无忌,唯独在这一天,肯定是有些忌讳的,老人们主要还是怕家里的年轻人觉得触霉头,大年三十夜的,到底不会因为一个外人,与自家人闹得不开心。

赊月听着刘羡阳娓娓道来的过往,轻声道:“隐官小时候这么可怜啊。”

刘羡阳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认识我这个朋友之后,陈平安就好多了,我每次吃过年夜饭,就关了自家门,去泥瓶巷那边,陪陈平安,弄个小火炉,拿火钳拨木炭,一起守岁。”

其实刘羡阳往往很早就呼呼大睡了,还是陈平安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炉边,坐到天亮。

赊月突然疑惑道:“那你自家就关了门,不用待客啦?”

刘羡阳哈哈笑道:“穷得兜里大哥二哥不碰头,待个什么客。”

赊月倒是听懂了这句话,是刘羡阳的一个独门说法,金子是老爷,银子是大爷,两种铜钱就被称呼为大哥二哥,

以前在小镇上,福禄街和桃叶巷之外的寻常百姓,一般门户里边,钱财往来,是不太用得着金银两物的。除非是那些龙窑的窑头,和一些手艺精湛的老师傅,他们的薪水工钱,才会用银子计算。

赊月问道:“一起守岁,你们两个人能聊啥呢?你不是说那会儿的隐官,是个放屁都不响的闷葫芦吗?不无聊啊?”

刘羡阳气笑道:“陈平安平时话是不多,可他又不是个哑巴。”

刘羡阳沉默片刻,“何况在我这边,这小子还是愿意多说几句的。”

赊月转头看了眼刘羡阳。

这家伙只有说到他那个朋友,才会格外骄傲,尤其得意。

陈平安家里的那点值钱物件,都被他在小时候典当贱卖了。确实会跟刘羡阳说些心里话,

比如先把爹娘坟头修一修,祖上留下来的那几块田地,拢共也没几亩,东一块西一块的,最好也能买回来,价钱高点就高点。如果挣钱再多些,就修祖宅,还有余钱,隔壁家那栋好像打小就没人住的宅子,也要花钱买下来。其实陈平安在当窑工学徒那几年的时候,除了在顾璨身上一些个乱七八糟的开销,本来还是能攒下一些银子的,结果都被刘羡阳借走,给祸祸掉了。这些事情,在赊月这边,刘羡阳倒是从来半点都不隐瞒。

“后来泥瓶巷那边有了个拖油瓶的小鼻涕虫,陈平安就多了些笑脸,他是真把顾璨当亲弟弟看待的,也可能……是因为反正可怜不着小时候的自己了,就愈发心疼每天近在眼前的小鼻涕虫了。而且顾璨也确实打小就黏陈平安,没几个人知道,早年几乎是陈平安手把手教会顾璨说话、走路的。泥瓶巷那边,孤儿寡母的,顾璨的娘亲,那些年为了养家糊口,又不愿意改嫁,其实平日里半点不得闲。经常就是将顾璨随手一丢,交给陈平安就不管事了。”

无法想象,一个自己都不认识几个字的少年,拿着枝丫,蹲在地上,教一个小鼻涕虫写“顾璨”两个字,是怎样的一种光景。

让旁人觉得滑稽,可又好像笑不出来。

吃苦这种事情,是唯一一个不用别人教的学问。可能唯一比吃苦更苦的事情,就是等不到一个苦尽甘来。

赊月听着这些年月不算久远的旧黄历,

刘羡阳笑道:“不用觉得是些多大的事情,说来说去,相较于山上修行,可不就是些小巷子里的鸡屎狗粪,年年有,家家有。你也别觉得陈平安是因为经历了这些,才变成个闷葫芦,听泥瓶巷附近的街坊邻居说过,那家伙打小就话不多,老人们的记忆里边,说法很多,各有不同,唯一差不多的说法,就是那小子的一双眼睛,从小就很亮堂。”

赊月默念了一遍“亮堂”这个说法,然后点头道:“是个很好的说法唉。”

刘羡阳洋洋得意道:“我这家乡老话多了去。”

赊月疑惑道:“亮堂好像不是你们小镇独有的乡语了吧?”

刘羡阳笑道:“那余姑娘就当是好了。”

之后刘羡阳就开始闭眼打瞌睡。

赊月则去河边了,她就怕小镇这边也有人一样喜欢砸石头偷鸭子啊。

之后有一天,龙泉剑宗的祖师堂都搬迁了,阮邛难得回这边一趟,赊月刚好站在河边散步。

赊月试探性问道:“阮师傅,要不要吃老鸭笋干煲?”

她突然腼腆一笑,既心疼自己精心饲养的那群鸭子,又难为情,“也不老哈。”

心中默默祈祷阮师傅你客气点,见外些,可千万别点这个头啊。

阮邛才记起来时路上,临近铁匠铺子这边的龙须河里边,好像多了一群欢快凫水的鸭子。

男人脸上难得有点笑意,摇摇头。

阮师傅一摇头,赊月反而就良心不安了,罢了罢了,都交给刘羡阳好去处置了,她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只等那锅热气腾腾的老鸭笋干煲端上桌,她再下筷子好了。

阮邛问道:“刘羡阳呢?”

赊月眨了眨眼睛,她不好与阮师傅扯谎,那就装傻呢。

阮邛无奈道:“我找他有事。”

赊月好像临时记起来刘羡阳去哪了,说道:“不晓得唉,他只说了一句‘乡邻有斗者,被发缨冠而往救之’,就跑去小镇那边了,应该是忙正事去了吧,毕竟是个读书人嘛。”

阮邛这才遥遥看了几眼小镇,在一处街巷,有俩老娘们在挠脸扯头发。

刘羡阳就跟一拨青壮男子、屁大孩子蹲一起嗑瓜子,看热闹。

都说人一长大,故乡就小。

还说常去的地方没风景。

只是在刘羡阳这边,没这些说法。

赊月问道:“我帮忙把他喊回来?”

“不用,事情不急。”阮邛摆摆手,屋檐下边搁了两张竹椅,阮邛还是去屋子里边搬了长凳出来。

赊月还是以心声提醒刘羡阳赶紧回来。

刘羡阳立即屁颠屁颠从拱桥那边小跑而回,可惜可惜,只差一点,两个婆姨就要相互撕扯衣服了。

等到刘羡阳落座后,赊月已经回了屋子。

阮邛沉默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刘羡阳。”

刘羡阳疑惑道:“嗯?”

阮铁匠今天有点古怪啊,咋的,如此想念自己这个小弟子了?以至于来这边就为了喊个名字?

阮邛继续沉默起来。

刘羡阳就递过去一壶酒,

阮邛没有拒绝,接过酒壶,老男人开始喝闷酒。

刘羡阳自己没有喝酒,双手笼袖,抬起脚,两只鞋子轻轻相互磕碰。

阮邛突然说道:“如果当年我不拦着他们俩,现在会不会好点?”

刘羡阳一时无言。

在这一刻,一向自认还算能说会道的刘羡阳,是真的一个字都不知道怎么讲。

阮邛喝着酒,嗓音沙哑道:“怪我。”

刘羡阳目视前方,轻声道:“师父,千万别这么说,也别这么想,真的。”

阮邛继续不言语了半天,才说道:“还有没有酒?”

刘羡阳这才拎出了两壶酒,师徒两个,一人一壶。

喝酒一怕喝不够,二怕喝不醉,最怕喝酒时不觉得自己是在喝酒。

人生苦短,愁肠苦长。

陈平安的心湖中。

一座心湖平整如镜,水面上一切心相景象,日月星辰,藏书楼,坟头等,诸多种种,皆倒映其中,丝毫不差。

心境即镜。

唯有一物是额外多余出来的。

就像水面之下,在镜子的另外一面,站着一个人。

故而一旦镜面颠倒,就是名副其实的天翻地覆。

“这个人”,初看就是陈平安本人,再一看,便更像是那位大骊京城、粹然神性的陈平安,如果有人与之长久凝视,却终究与前两者皆似是而非。

此人始终闭目,脸上笑容恬淡,缓缓行走在镜面上。天地间万籁寂静,无声无息,死寂若坟冢。

似乎唯有修道之士的人心,可能才是光yīn长河唯一不存在的地界,又或是光yīn长河在此处选择永恒静止。

金sè拱桥那边。

离真笑嘻嘻道:“事先声明,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幸灾乐祸了!隐官大人不选赊月那处,临时改变主意,选了居中那轮明月,是不是小有意外?需不需要我帮忙出手阻拦那拨剑修?还是说连这种事情,都在先生的算计之内?”

周密摇摇头,“不曾算到,实属意外。”

离真后退几步,一个蹦跳,坐在栏杆上上,双臂环胸,怔怔出神。

新天庭疆域实在太大,能聊天的又实在太少。

离真问道:“万年之前,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为什么由着如今的阮姐姐和李柳,打出一场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水火之争?”

一直站在栏杆上的阮秀闻言转头,望向那个披甲者继任者的离真。

离真立即转移话题,“再早一些,为什么由着其他神灵造就出大地之上的人族?”

神灵会追求金身不朽,以及不可自我毁灭。

周密笑着给出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真正不朽者,最感觉孤单。”

是孤单。

不太可能是孤独。因为极致的精粹神性,不允许拥有这种感知。

即使短暂拥有,也自知是假象。

远古神灵,头顶神明。

离真开始喃喃自语。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独自缄默。

谁终将点燃闪电,必永恒如云漂泊。

看网友对 第八百六十三章 旧黄历 的精彩评论

36 comments

  1. 游涛

    第几?等到现在

    沙发
  2. 匿名

    什么啊,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板凳
  3. 不过瘾

    第二吧

    地板
  4. 剑客

    陈平安真正的心湖,其实就像是一把镜子。
    整座心相天地,平整如一镜,水面上一切心相景象,日月星辰,藏书楼,坟头等,诸多种种,皆倒映其中,丝毫不差。

    4楼
  5. 剑客

    新天庭疆域实在太大,能聊天的家伙又实在太少,与那些人性被神性完全覆盖的新晋神灵,又能聊些什么呢?
    今儿月亮圆不圆,兜里几个钱啊?
    离真问道:“万年之前,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为什么由着如今的阮姐姐和李柳,打出一场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的水火之争?”
    这件事情,就是离真最想知道的那个真相。

    5楼
  6. 剑客

    不太可能是孤独。因为最为极致的精粹神性,不允许神灵拥有这种感知。
    即使短暂拥有,也自知是假象。还是虚妄,毫无意义。
    自知者明。万年之前,远古神灵,就是一切众生的头顶神明。
    离真重新趴在栏杆上,开始对着整座人间喃喃自语。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独自缄默。
    谁终将点燃闪电,必永恒如云漂泊。

    6楼
  7. 一拳打翻道老二

    可怜的小平安,可爱的陈隐官。

    7楼
  8. 元吉

    所以周密占据的是什么神位啊,他们问的就是万年前周密这个神位上的那家伙吗,难倒是所谓的天庭共主?托月山和月亮又有什么关系吗?

    8楼
  9. 匿名

    沙发吗

    9楼
  10. 右左

    滴滴滴

    10楼
  11. 皮皮陈

    公主而已, 我们是 一 。 一元复始的一

    11楼
  12. 阮师傅说的是陈平安和阮秀吗?不拦着他们还是指其他人?

    12楼
  13. 路人

    除了人性神性陈平安自己周旋之外,还有那半个“一”的 陈平安存在。
    我觉得越来越有可能陈平安以后人神分离,人性跟宁姚走,神性跟阮秀跑。那个一吧,爱咋咋地。

    13楼
  14. 路人

    越来越神神叨叨了

    14楼
  15. 宁采臣

    第一

    15楼
  16. 宁采臣

    第一

    16楼
  17. 宁采臣

    第一

    17楼
  18. 匿名

    擦擦擦

    18楼
  19. 陈二狗

    ડ🌚ડ

    19楼
  20. 匿名

    交公粮了

    20楼
  21. 宿伞

    更吗?

    21楼
  22. 今天明天后天

    山上山外,两两对峙,各展神通。

    一人登门拜访,一个待客还礼。

    陈平安这边,那位走出木宅的青衣道人,出现在托月山后方,站在五色山岳之巅,宛如一位神人顶天立地,手持一枚蕴含四成曳落河水运的水字印,腰悬一篇宝光流转的祈雨诀。

    22楼
  23. 今天明天后天

    万丈高的道人法相身后,一尊神灵之姿的金身法相,双臂缠绕火龙,脚踩一座仿白玉京,是由昔年玉符宫镇山之宝显化而出,在那神霄城内矗立起一杆剑仙幡子,一颗五雷法印被神灵高举飞升,悬在了笼中雀小天地的最高处,三十六尊各部神灵被陈平安点睛开眼之后,连同十八位白衣缥缈的剑仙英灵,在六千里山河境内四处游曳,肆意斩杀托月山地界周边的妖族修士。

    23楼
  24. 今天明天后天

    三十六尊神灵从法印掠出后,身后各自犹有一大拨宛如壁画飞天跟随,飘然若仙,神女们长眉细眼,脸庞丰润,秀骨清像。

    她们头顶宝冠,肩披彩带,胸饰璎珞,臂戴镯钏,拖拽出火焰状的长线,彩云飞旋,天花散落满太虚。

    就像夜幕中骤然飞出一大片流萤,光彩流动,无比绚烂。

    先前仙簪城修士逃散造就出的那幅画卷,比起这一幕,实在是不值一提。

    24楼
  25. 今天明天后天

    陆沉蹲在在莲花道场内,身前出现了一张小画案,一边画符绘制光阴走马图,一边唏嘘不已:“好彩头,大饱眼福。”

    这些古灵一般的飞天神女,可不曾在那颗法印四面描绘而出,完全属于意外之喜,是谨遵天道循环而生。

    是托月山那座飞升台崩碎后的残余天道余韵,万年不散,类似剑气长城那些盘桓不去的粹然剑意。在陈平安点睛之后,补全了一部分大道,才将她们敕令而出,就像为她们在万年之后的崭新人间,赢得了一席之地。

    25楼
  26. 今天明天后天

    远古时代,天地间存在着两座飞升台,骊珠洞天那边,杨老头负责接引男子地仙登天成神,而托月山这边的飞升台,自然便是接引女子地仙脱胎换骨、跻身神灵了。

    大妖元凶那边,真身手持那杆以神灵尸骸炼就的金色长枪,此外那出窍远游的一尊阴神,身边有形若傀儡的扈从,河上姹女,极其灵神,她背对着主人和陈平安,从她袖中,掠出一条碧绿色的滚滚长河,涌向青衣道人,以水法对水法。

    26楼
  27. 今天明天后天

    元凶的那尊阳神身外身,在托月山一处第二高的山头,手持一把火运大锤,身前出现了一架充满蛮荒气息的大鼓,以锤擂鼓,每一次鼓响,陈平安背后金身神灵所在的仿白玉京城,好似被凭空撕裂一大片太虚境界,出现一座座赤红色的漩涡,被鼓声锤碎无数天地灵气,使得城内一杆剑仙幡子,剧烈摇晃,猎猎作响。

    27楼
  28. 今天明天后天

    双臂缠绕火龙的金身神灵,落在神霄城内,一手稳住幡子,同时驾驭那颗高悬天幕的五雷法印,法印之上千百条金线流转开来,霎时间便有无数条金色雷电,轰然砸地,落在托月山之上,大地与天空之间,就像构建起数以千计的登天桥梁。

    陆沉感慨道:“可惜这场斗法,就只有贫道一人观战。”

    天地间有大美而不言,万物的生发与毁灭,都蕴含着不可言状的大道自然。

    28楼
  29. 今天明天后天

    陆沉瞥了眼陈平安左手所持长剑,不愧是高过太白、万法、道藏和天真这四把仙剑的唯一存在。

    高出天外,高无可高。

    陈平安这次问礼托月山,等于一人仗剑,将托月山独自开山三千多次。

    这种事情,传出去都没人相信。

    就像中土文庙功德林被人掀翻了三千次,白玉京给人打碎三千次,谁信?

    再空架子,再无十四境修士坐镇其中,也还是一座托月山,是那文庙和白玉京啊。

    29楼
  30. 今天明天后天

    至于为何未能一剑斩杀元凶,彻底斩碎托月山,而只能像是少年时的剑开中土大岳穗山,一是飞升境巅峰的大妖元凶合道此山的缘故,术法古怪,能够让托月山恢复原状万次,再就是因为陈平安的剑术,依旧不够……无敌。

    故而既无法做到万年之前,陈清都在此一剑打碎飞升台,也无法媲美万年之后,托月山大祖一手打断剑气长城。

    而绝不是那把长剑不够锋利。

    30楼
  31. 今天明天后天

    当然陈平安这小子,是有私心的,等于在拿托月山来练剑,试图通过递出数千剑,乃至于万余剑,将自身驳杂的剑术、意、法,熔铸一炉,最终尝试着合为……某条自身剑道。

    估摸着还是为将来那场问剑白玉京,练手。

    陆沉察觉到陈平安人身小天地的激荡变化,忍不住心声问道:“受伤了?还不轻?”

    一定是合道所在的半座剑气长城,出现了问题。

    这也正常,若非如此,老大剑仙也不会现身。

    31楼
  32. 砍了陈政华他弟

    又是断根的一天

    32楼
  33. 匿名

    确实是越来越神叨叨了!!!

    33楼
  34. 匿名

    已经更了,别的网站上有

    34楼
  35. 宿伞

    这网站咋了

    35楼
  36. 匿名

    咋回事

    3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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